「若真的被律爵赶出去,」抬起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孔行书,毓慈的目光澄明而且写着不后悔,「我也没有脸回去了。」
「你──」气愤的叹了口气,孔行书气沖沖的转身离去。
家人与律爵──她已经明白的作出了決定。
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好一会儿,听到墙上古老的挂钟敲了十七下,她才惊觉律爵已经快回家了。
她强迫自己不顾疼痛的站起身,她相信自己能够忍住痛,虽然困难,但她做得不错。
等到律爵回到家时,她就当真与平常没有两样。
※ ※ ※
「今天你很安静。」洗好澡,律爵一身的清爽爬上床,一躺下,便侧着头看着身旁的毓慈说道。
恬静的露出一个笑容,毓慈停下手中打毛线的动作。
「这个问题会不会好笑了一点?以前似乎都是你安静,怎么现在,我不说话,你反而不习惯了。」
看到毓慈的笑容,律爵也忍不住回她一笑,这一阵子他笑的次数比他三十几年来笑得还多。
「或许是习惯了你天天在耳边说话。」
毓慈闻言,还是笑而不语。
低下头,继续手边的工作,说要帮律爵打一件毛衣,但还没有完成,她打算在最快的时间完成它。
律爵沉默的看着毓慈专心的侧脸。不知为何,他觉得她离他似乎愈来愈远,她依然不吝于给他温暖,但她对待他的方式跟以前就是不一样,他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但他可以肯定,她对待他的方式就是不同。
「今天你大哥来找过你?」律爵像是刺探似的询问。
毓慈的手微微一僵,最后她想到家中的下人,她哥哥的到訪,他会知道,她似乎不该感到意外,她点点头。
「就这样?」律爵忍不住的坐起身,与毓慈面对面,「你不打算跟我说你大哥为什么来找你?」
「反正还不就是为了几件事。」毓慈用着四两拨千金的口气安慰着律爵,「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早点睡。」
「你在逃避!」律爵肯定的瞅着毓慈,「为什么?」
毓慈看着律爵显然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決心,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真的,大哥只是来这里表达关心罢了!」
「我当然知道你大哥是来表达关心,但我不认为他表现出来的方式有你口气的一半那么平静。」
「你似乎挺了解我大哥的。」毓慈的嘴角扬起一抹笑,若换个情況,她相信,她大哥与律爵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这无关了解与否,只是……」
「你是不是睡不着?」不知道自己还能招架他的问题多久,毓慈索性转移话题,「我去帮你泡杯牛奶好不好?」
「毓慈──」
「你等我一下。」毓慈拉开被单,站起身。
脚一落地,感到膝盖传来的痛楚,一咬牙,她不吭一声的缓步离开臥房。
「你今天有去什么地方吗?」
专注的倒沸水的毓慈,听到身后所响起的声音,不由得吓了一跳,扶着杯子的手一个不稳,微倾倒出一些,她忍不住发出轻呼。
「小心点!」律爵连忙将毓慈手中兀自冒着热气的杯子拿走,将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沖水。
「对不起!」毓慈被律爵扶坐在椅上,看着他低头帮她擦药,不由得轻声开口:「笨手笨脚的。」
律爵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认同的说道:「是我突然出现才会让你吓到,哪是你笨手笨脚。」
被人关心的感觉,很好!尤其是来自自己所爱的人。侧着头,毓慈沉静的看着律爵专注的脸庞。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今天去了什么地方?」帮毓慈擦好了药,律爵没有将她的手放开,依然握着她的手问。
毓慈疑惑的摇摇头,「我没有出去啊!我都待在家里。」
「那你的脚怎么会痛?」他早看出了她伪装的牵强。
毓慈闻言,身体微微一僵,她故作不在乎的耸耸肩,「反正,我的脚常常痛。就算不走路,也是一样。」
「我不喜欢这个情況,」律爵强迫毓慈的视线对上他的,「不要用这么不在乎的口气跟我说话。」
毓慈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点讶异律爵的反应。
「我没有啊!」毓慈感到无辜的回答。
「你有!尤其是最近。」律爵指出,「你在不自知的情況下,都用这种口气说话,而且都是有关你自己的问题时。」
「是吗?」毓慈有点害羞的耸耸肩,「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律爵要的只是答案,「我要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你以前都好好的。」
「以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毓慈笑了笑,对于以前的她,她自己都已经有点遗忘了。
或许只是在无意识中保护自己吧!她看着律爵心想。因为虽然回到他的身边,但是对于未来,她的心中还是充斥着不安全感,不指望全身而退,至少能使自己少点痛苦。
「对!以前。」律爵看着毓慈的笑容,不知为何感到担心,「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不是!」毓慈摇了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她指了指桌上的牛奶,「你快点把牛奶喝了,不然待会儿就冷了。」
皱着眉头,律爵不情愿的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牛奶一口喝尽。一个转头,就见毓慈小心翼翼动着脚。
他一个箭步的蹲在她面前,不顾她的抗议,硬是将她宽大的睡裤给往上推。
「你不要──」
「这是怎么一回事?」律爵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嚨中嘶吼出来的,他被她膝盖上的红腫吓住。
「没什么,」硬是将裤子拉下,盖住自己的腿,毓慈才开口说道:「是我不小心跌倒,所以才这样的。」
就算明知道情況没有毓慈说得那么单纯,但是律爵也不忙着追问。
「去看医生了吗?」他关心的问。
「没有。」毓慈微摇了摇头。
「没有!你──」
「你不用担心,」毓慈看着律爵有点激动的脸庞,连忙表示:「我自己会照顾我自己,你不要管这种小事。」
「小事?!」律爵感到难以置信的重复毓慈的话。「你说,你受伤了只是一件小事?!」
毓慈有点迟疑的咬着下唇,看出了律爵显然不太满意她的处理方式,所以她不发一言的坐着。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律爵拧了条热毛巾轻放在毓慈的腿上,「与你大哥有关?」
「跟大哥无关,」毓慈淡淡的开口表示:「是我自己不小心,我自己来吧!」她接手律爵的动作,压着膝盖上温热的毛巾。
「你──」
「不要再提了好不好?」毓慈轻声的要求:「你也受过伤,应该知道这种青紫很快就会消失,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晓得该用何种话语反駁毓慈的话,律爵沉默的垂下自己的目光,直视着毓慈的脚。
「公司年终有个舞会,」似乎是看出了毓慈不愿多谈,律爵即使不愿,但还是转移了话题,「订在下个月,月中左右。你跟我一起去。」
毓慈闻言,低着颈项不发一言,最后才微摇了下头,「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有事。」感到毛巾已经有点变冷,毓慈站起身,想去换条毛巾,顺便躲过律爵的问题,但律爵显然不让她如愿。
「我去就行了。」律爵的大手压在毓慈的肩上,阻止她的动作,毓慈看得出来律爵心中并不满意她的拒绝。
「若你真的得带伴,你找别人去吧!」毓慈不得不开口建议,「我上次见过你的秘书小姐,长得很漂亮,跟你很登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