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易虔死在蛇窟,而且有可能是……裘姑娘杀的? "
"易虔失踪,甚至可能已经死亡的消息,被祈大将军压下来,上头才没有追问。否则你想想,堂堂一个副将消失不见,统帅大人怎会不闻不问?"
"可是……裘姑娘明明是统帅大人的……女人呀!"太复杂了!
"可以晓得祈大将军为什么觉得愧对统帅大人的重用了吧?"做出这番推论的人,反而有豁然开通的感觉。
"可是……"还是想不通。
对方拍拍他的肩,暗示他想不通就别想了,反正他也只是随便猜猜,不会那么准的。
"整件事情实在复杂,我们还是安分作个小老百姓吧!"
雍涯歆身着军服回到私人寝宫,瞄见轻倩璇坐在小侧厅,他未打招呼,直接步入内房,感觉她起身想要离开,他回头问:"你要去哪里?"
"出去走走。"
"等我换件衣服,我陪你。"语毕,随即入房更衣。
没有拒绝的权利。轻倩璇怅然坐在寝宫正厅的楠木圆桌前等待。
有人来到门外,试探性地敲响门板两下,她前去应门。
彼此见着,先瞠大双眼,再楞着。
"雪蔷";轻倩璇叫着对方的名字。她怎会来这找她?
"你真的在这?"知道无法硬闯,她用计查探出宫殿地形,避开耳目来此。而事实证明轻倩璇果真身在雍涯歆最私人、最隐密的处所,一切由不得她不信,但她仍然无法接受。
"你身子全好了吗?卞大夫准你出房子吗?"
虔雪蔷未答,沉默地跨过门槛,含泪凝视她。
轻倩璇退了一步,"你,你知道了?"她和雍涯歆的事,府里的人聊得沸腾,是瞒不住她了。"怎么会弄成这样?虔雪蔷握住她双臂,"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轻倩璇想起雍涯歆在内房,不能让他听到她们的谈话。"你先回房,我有空再去找你。"
"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她不愿再呆坐在房里空等。
"雪蔷……"轻倩璇朝她使眼色,暗示她不能多说。
"别再告诉我你立志要杀他。"虔雪蔷没弄懂她的暗示。
"就算你想,你也做不来。"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要杀他啊!"不能让精明的雍涯歆发现她想杀他是一项计划。
"那好,我们走。"
轻倩璇甩开她的手,"我们走不了。"不能表露逃走的意愿,否则雍涯歆一定会派人软禁她们。
"走不了也得走。难道你想待在这一辈子?倩璇,你是怎么了?你被他迷了心了吗?你别这么傻呀,他不会
要你一辈子的。"
"别再说了。"她拒绝正视她的猜测;"你走吧。"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没和她把心里话讲清楚,她不走。"我们根本不该来西雍,不该进统帅府!"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的确没用了。"泪水溢出眼眶,缓缓下滑,"要找的人死了,要杀的人杀不了。既然如此,我们还留在这做什么?"
面对虔雪蔷的悲伤,轻倩璇再也回不出话 低头曲膝坐在椅上。
虔雪蔷没有责备她的意思,蹲身关怀地看着她。"你态度变化的原因;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没有孩子!"她居然连这也知道!轻倩璇极力否认,不能让雍涯歆也晓得!"真的没有"
是卞大夫亲口告诉我的,"你还想骗我!"她盯紧她瞳眸,不准她再隐瞒她任何事。"你打算怎么办?生下来?"见轻倩璇摇头,想她心底尚无主意,她遂代她决定,"孩子是无辜的,我们没有资格怪罪他的来临,"轻握她的手,要她别想太多了,"回家吧!回家生下他,我和你一起照顾。" "我这个样子,怎么能回去?"多日来闷在心里的苦恼又在此刻哽咽了她的咽喉。
"为什么不?你又没做错事。"她的一再迟疑使她微愠。
最坏的假想是轻倩璇不愿离开西雍,而这个可能性竟愈来愈大!"你该不会想留在这里,让你的孩子认雍
涯歆做爹? "
"你到底怎么了?那个人是禽兽呀!你难道忘了,他杀了你的……"
"你别再说了!他人现在就在这里哪!" 既然点明他人也在现场,他不会继续隐身了。而知晓她们一直有事瞒他,且背着他谩骂,他肯定不会轻饶她们。"你快走!"
"不……"她一时有些害怕。但既然前面的谈话尽入雍涯歆耳内,她已毋需掩饰与他对立的立场。就算想掩饰也掩饰不了。
"快走! "轻倩璇催促,推她出房。
"把话说清楚再走。"雍涯歆换上俐落白衫,颀长身段出现在眼前。
轻倩璇大张双袖挡在虔雪蔷身前,"你听错了,雪蔷刚刚什么都没说……"
雍涯歆邪邪一笑,笑她用那么认真的表情睁眼说瞎话。
"你让开。"
轻倩璇摇头,"你让她走。"
"我没说不让她走。"
"你快走……"急急地请虔雪蔷离开,一脸要她快走的表情,忘了雍涯歆让她走的条件是她必须把话说清楚。
雍涯歆笑看他的女人急躁地请求大难临头的朋友尽速离开他这个毒蛇猛兽,对方却无动无衷。他双手盘叠在胸前,静待虔雪蔷主动上前面对他。
"你让开。" 虔雪蔷迸发出一股坚定的冷意。
"雪蔷……你斗不过他的。"
即使斗不过,她也会想办法弄得两败俱伤。她上前,转而将轻倩璇置于身后。
"要我把什么话说清楚?"
"你们为什么来西雍?为什么进统帅府?"
"贵人多忘事。"虔雪蔷冷哼,"是你在客栈见到我们,派人接我们来的,你忘了?"
未曾想到她会俐齿回话,雍涯歆眼中闪过一抹微讶。"你们说过,你们终年漂泊,居无定所。刚刚却又说
要回家。" "只要能离开这鬼地方;到处都是我们的家!"
虔雪蔷未曾这样像刺猬般的与人对峙,她真的恨他入骨。
"你刚刚还说,要找的人死了,要杀的人杀不了。要找的人是谁?要杀的人又是谁?"
"你把我们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嘛!"她缓步往前,"那你有没有听到我说你是禽兽!"与雍涯歆只有一臂之遥时,出其不意地出刀!
"雪蔷!"
轻倩璇才惊唤她的名,雍涯歆眨眼间便制住虔雪蔷,"你们两个还真像是姊妹,无时无刻身上都带把刀
刃。夺下她手中利刃,将她的手扣在腰后,探头细瞧她粉脸,"瞧你温温婉婉、出手倒也挺泼辣。" 刀刃猛然抵触她细颈;"还不求饶?"
"你休想!"
"我不是说你。" 鹰眼斜瞄轻倩璇。
轻倩璇紧盯那刀锋,彷佛锋口就在自己劲上,丝毫不敢喘息。"你放开她。"
"我说的是求饶。" 剑眉挑高,强调最后求饶二字。
轻倩璇目光上移望着他的脸,他要她代雪蔷求饶的用意何在?
"别理他!即使你依他所说的做,他也不会……"
雍涯歆扭曲她腕骨,令她因剧疼而打断说话。他则又假惺惺以好奇的语调追问:"即使依我所说的做,我也不会怎样?"
若非背对着他,虔雪蔷已朝他啐口水。"你别想利用我来控制倩璇。人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不怕死。"
"不!对付雍涯歆不能意气用事,否则受伤害的绝对是自己!" "我求求你,你放了她!"
雍涯歆连眼角也凝起笑意,打算细细品味轻倩璇可人的娇怜姿态,虔雪蔷尖锐的嗓音却刺穿他耳膜,"别求他!禽兽没有人性,求他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