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染,请卞大夫帮你看看。"
"我不要!"她咆哮,"雍涯歆的爪牙,没一个好东西!"
走出房门。
"你快去跟着她!"虔雪蔷道。裘红染的情绪极不稳定,若不注意,极可能做出傻事。
雍慕皑和她看法相同,同她点点头、依循袭红染离开的方向追去。
"怎么了?"这一室紧崩、低压的气氛弄得卞大夫莫名其妙,
事情复杂得连当事人之一的虔雪蔷都还没全部明白,如何对这和善的老者解说?
"裘姑娘心里对许多人事……有化不开的结……"她给了个笼统的答案。
而这样的一句话已足以使卞大夫皱眉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只会钻牛角尖,学不会看开!手伸出来。"卞大夫为她把脉,感觉到她血液里的残毒尽褪,他满意地点点头。将药茶递给她,"把药喝了"
单是盯着黑浊的药茶,舌根便自动泛起苦涩。她紧闭双眼,皱眉喝下。
卞大夫接回空碗,从腰间口袋掏出一颗甜糖,"含颗甜果,去去苦味。袖子卷高,让我帮你抹药。"伤口虽比较浅,但因受剧烈的毒液侵蚀,皮肉坏死泛黑。卞大夫曾以刀割下那层病变的皮肉,但伤痕愈合情况不如他预想的好。
"恐怕,还是会留下疤痕的。幸好是在手臂……"
药膏的味道很呛。虔雪蔷皱着小巧的鼻头,看卞大夫整理药膏、布带。
"有机会见到少夫人的话,帮我劝劝她。"卞大夫突然这么说。
"少夫人?"
"就是倩璇呀!"他将端盘放在桌上,一时背对雪蔷,未能发现她的惊诧,兀自开心说道:"称她少夫人是我自作主张,不过据我观察,;少爷未曾对女孩子这么执着过,所以她正式当上少夫的日子应该也不远了。"
"雍涯歆对她……统帅大人对她做了什么?" 虔雪蔷呐呐问道。
"你是少夫人的密友,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卞大夫的脑筋被轻倩璇有孕的清息冲刷得犯晕,未察
她的怪异。
他笑咧开嘴,露出两排老牙,"他们已经有孩子了!只是少夫人情绪有些不稳,你得多劝劝她,安慰安安慰她。"
"她……她有孩子了?"
"你真的不知道?我以为她会先找你商量。"
"不可能,她明明告诉我,她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她是少爷自己看上,专程要人接来府里的姑娘,怎么可能两个多月了,还和她什么都没有。你放心,少爷一定会好好待她。哎,她不知在担心什么,一直要我别把她怀孕的事告诉少爷,但是,我也只能帮着瞒几天。"想到药室还有事等着他,他托起端盘,准备离开。
"这阵子不管是将王府或是这里,气氛都很沉闷,是该办办喜事了。"回头看脸色苍白的她,"你也该赶紧养好身子,让二少爷有个底,让我早点尊称你为二少夫人。"
卞大夫这一长串话掠过她耳畔,她现在什么都听不下。"我要见倩璇。"
"半个月前她搬到宫殿里少爷的寝室去了,见她不容易。刚刚我要人伺侯她喝了补品,请她歇息。等她有空,会主动来找你。,你别想太多,好好休养。"
第七章
夜半三更,军区士兵二人一组,持火炬巡逻。人寂虫鸣,脚步声突兀地作响在空中,焰火随风摆晃,视野所见的事物不禁跟着飘浮起来,人心本就脆弱,只要萌生一丝怯意,顿时愈想愈怕,直吓的寒毛竖起,四肢凉意。两人为伴,不如说说话去降低心中暗生的诡异恐惧;而一旦聊天,自是脱不开近来的热门话题――有关祈大将军自杀身亡的消息与种种揣测。
祈大将军于昨夜,在自己家中举刀自刎。
上级没有封锁此消息,但也未作明确的说明,徒让万千下属自行捕风捉影,议论纷纷。
"听说大将军割自己脖子时,力道之大,足以将整个头颅砍下来。等被人发现,根本来不及救了。"一个感叹大将军舍命的决心。
"到底为了什么?祈大将军行事一丝不苟,为人正义凛然,大家都十分敬重他,他为什么会走上自杀这种不明智的路?"一个战将为何如此了断自己。
"听说他留下的遗书只有几行字,写的全是愧对统帅大人重用等等的字句。"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否则为何愧对统帅大人,以死谢罪? "
两名士兵对望,同时耸肩。他们这辈子可能没有机会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唉,世事难解,瞧那些大官外表风风光光,心里却有多大的苦痛无处诉,甚至还走上绝路,自我了断。与其那样,不如当个平凡老百姓,一生虽然庸碌,倒也不会后悔走这一遭。
来到叉路,持火把的人比个方向,"我们转到那边看看"
"你见过少夫人吗?"
"你是指轻姑娘?少夫人是卞大夫叫的,我们得称呼她为统师夫人。"
"统帅大人又还没娶她过门。"
"可她已经入门了啊。也不知道是从哪传出来的,整个统帅府连同军区上上下下都晓得该叫她统帅夫人,也没见统帅大人阻止,大概是……"他突然停住不走,另一人回头看他,"怎么了?"
"那个是什么?"他面露惧意地抬起指头。
顺着指头所指的方向望去,一袭白影缓缓飘荡在黑暗中,让人直觉联想到一个字"鬼"
两人欲咽唾沫润喉,嘴里却干涩得紧,酝酿不出水液。
"看清楚点,别自己吓自己。"
"该不会是……是……"
"裘姑娘! "猛然认出那白色身影正是裘红染!"危险! "
"别再上前!"为了阻止她靠近蛇窟,士兵直冲上前抱住她。
急速飞奔的火焰在黑夜里画出条光影。
另一名士兵也跑了过来,,"裘姑娘,这种时候,你怎么会跑来这?"
裘红染转头对发问之人发出一抹媚笑,于橙红火炬的映射下,她的脸庞白得骇人,笑意无一丝人气。"我只是散散步,你们老是穷紧张。"声音变得轻飘飘的,使人摆脱不了心里疑问。她抬头看单手圈围住她纤腰的士兵,"还不放开?" "哦……是……"
她顺着风甩头,发丝轻扬,"我再吹一会儿夜风就回去了,你们不用理我。"
"是。裘姑娘,您……慢走……"
"等一下。"裘红染突然唤住转过身去的两人,"祈大将军……他死了?"
两人回过头,点应 "嗯。"
"太好!"用丝袖微微掩着嘴,逸出一长串轻笑,"他早该死了,对不对!"
"呃……"那笑声如同刺耳的魔音,两人再也待不住,"我们还得巡逻,先行告退了。"
"去吧!小心点,别跌倒了。"
她随意的叮咛犹在耳边,其中一名士兵便绊了脚,"哎唷……"
"小心点!"同伴及时拉住他。
"你不觉得可怕吗?"险些跌倒的士兵说:"她好像疯了,好多人看过她三更半夜在蛇窟附近徘徊,如果上前和她讲话,她老是回些颠三倒四、莫名其妙的句子。像刚刚,她居然说祈大将军死得好?"
"祈大将军自杀,你记不记得,有个本来跟在祈大将军身边的副将易虔?"
"记得。很好的一个男人,几个月前突然消失无踪。"
大将军自杀和裘姑娘有什么关系?而且还扯上易虔?
"有人曾在某个晚上,见过易虔和裘姑娘一起出现在蛇窟附近,隔天易虔人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