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紫萁赶紧打住再猜测下去的念头,努力逼自己睡觉,或许一觉醒来就找到答案,也或许到时自己便不再那么在意了。
她刚经历中暑,身子仍有些虚弱,没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七章 努力学习制药丸(2)
晚间,银皓让郑峰提来几桶冰凉的井水倒进浴桶中,然后整个身子泡在里头。
被凉爽的井水一激,他顿觉精神不少,立时解了几分压在心底一下午的烦闷。
可是刚闭上眼睛,陈紫萁那张清秀温婉的面容就浮现在眼前。
他很想将她从脑海中抹除,可心里又莫名舍不得。
就像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跑去瞧她熬蜜,却害怕被她瞧见。
再过六天药铺就要开张,在众人皆忙着筹备开张事宜的时候,他这老板反而是最清闲的一个。
他来京城后,一边扩展山货铺的生意,一边了解杭州药行的运作与利弊,并暗中摸清汪家在药行的势力,然后设计了一套针对汪家的计策,如今只等开业后慢慢发挥作用。
各药铺装修倶已完工,整理药材及培训伙计等事交由各管事打理,他只需要每日去各铺巡视一遍即可。
可是一闲下来,他脑子便不受控地想着陈紫萁。
其实他也不是这几日才突然想起她,自从他上回作噩梦后,就每晚都会想到她。
她送的药枕效果不错,慢慢地他的噩梦次数减少,可是每晚躺上床,嗅着药枕散发的药香味儿,脑海里便不由自主浮起她那双清澈明媚的阵子,以及嘴角浅浅的微笑。
想着想着,他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令他没想到的是,她为了能尽快学会制作药丸,竟不顾会被外人议论是非,直接搬进来住。
虽然她整日都待在药房,若无什么事找她商量,他也是见不着她,可她毕竟与自己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回他从外面巡视铺子回来,下意识便朝药房看去,心里莫名想去瞧瞧她。
起初几日他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行动,昨日他终于忍不住心底那股欲望,偷偷去到药房,站在窗外瞧见她满头大汗,站在热气腾腾的炉边专注练习熬蜜,两名丫鬟婆子轮流替她打扇。
而今儿中午那场惊险,他心惊胆战的同时,更暗自庆幸自己恰好在场,不然,后果真不敢想像。
只是令他感到困惑不解的是,自个儿为何会时常想起她?为何总想见她?
他突然想起张天泽那日说让他打一辈子光棍的事,外间突然就响起张天泽那不耐烦的声音——
「小子,你这澡要泡到什么时候?老夫都在这里坐大半天了。」
闻言,银皓心下大惊,自己一时想事情想得太投入,竟没发现义父进来的脚步声。可一想到自己刚才所想的事,他脸上莫名觉得发烫。
于是他忙站起身,快速穿好衣服走出来,「义父找我可有什么事?」
「将衣服脱了。」张天泽瞅了他一眼,说道。
银皓立时明白过来,「多谢义父关心,一点小烫伤,用不着上药。」
「废话少说,我又不是没瞧过你光屁股的样子,而且还瞧了整整一年多。」
银皓当即脸色一红,拉紧衣领,「义父将药放这里就好,我一会儿自个儿抹。」
「听说烫伤的地方在后背,大夏天的,出汗多,伤口容易感染。」张天泽之所以知道他中午救陈紫萁的事,是从那名藏身于大树上的暗卫口中得知。
银皓只得涨红着脸,认命地躺上床,将衣服脱光,露出整个后背。
只见腰部与大小腿上,星星点点散落着十几块明显的红肿。
除了红肿,其实他整个后背乃至全身都布满纵横交错的淡粉色烫伤疤痕。
乍一看,仍有些吓人,但与最开始的那几年相比,已经好上太多了。
张天泽瞧着变淡许多的疤痕,心仍不由一紧,不禁回想起当年银皓全身包裹着纱布被人抬到他面前,他打开纱布一瞧,虽然全身的烫伤都已微微结痂,但瞧着仍令人发沭。
自己第一次帮银皓上药时,只有十岁左右的他竟能忍受住那钻心刺骨的疼痛,连哼都不哼一声,就像那身子根本不是他的,没有任何痛感。
正是这股倔强坚韧的性子合了他的脾气,让他起了恻隐之心,最后干脆收银皓为义子,本想将自己一身医术传授于银皓,结果这小子为了报仇竟弃医从商,气得他差点不认他。
可他气归气,却做不到再不理银皓,这次为了帮他,甚至千里迢迢跑来这里给他当免费招牌。
擦好药后,张天泽带着几分试探问道:「你小子大中午的不休息,偷偷跑去瞧我徒儿练习熬蜜,到底安的什么心?」
闻言,银皓只觉脸上窜起一股灼热,暗自庆幸此时是趴在床上,才没让义父瞧见自个儿面红耳赤的样子,心里恨不得将那多嘴的暗卫暴揍一顿。
「不回答便是承认了。我早就说过,你担心她受伤,不想欠她人情,这全是因为你在乎她,所以才会忍不住想去关心她。」张天泽憋着笑,瞧着他那发红的耳尖,「这回事实摆在眼前,你若再不承认,我可要亲自替她另寻一门亲事,真让你打一辈子光棍。」
银皓心里似乎有些明白了,突然听到义父这话,忙紧张说道:「我……我只是见她如此辛苦学习制药,心里很是感激……」
张天泽无语望天,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瞧瞧里面是不是榆木。
「感激?老夫大老远跑来帮你,可曾见你对我有这么上心过?不说搭把手帮我一起制药,就是在旁边替我打下扇子也成。」
「那不一样……」银皓涨红着脸小声辩解。
「怎么不一样?我是你义父,那陈丫头虽是个姑娘,但认真算起来,你们连朋友也不是,只是盟友。」张天泽实在被他这榆木脑子气得快冒烟了。
银皓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将头埋进被子里。
「你好好想想,若是陈丫头与别人订亲,你心里会不会觉得难受或是不舍,若是觉得无所谓,那就表示你并不喜欢她,若有,而你却不好意思回答,就点个头。」气了半晌,张天泽只得想出这个婉转的法子。
自己虽只是银皓的义父,却是照看了他整整五六年,对他的性子自是了解,这些年他一心扑在替母报仇上,对其他事一点也不上心,加上他脸上又戴着块冷冰冰的面具,别说姑娘,就是一般胆子小的男子见他这样也会躲得远远的,所以在男女情事上他难免开窍慢。
若不是见他对陈丫头做出一连串的关心举动,自己也不会这样逼他。
陈丫头是个好姑娘,可若这小子对她真没半分好感,他也不会强将他们凑成对。
既然这小子动了心,他就不得不推他一把,别为着报仇的事,白白错过自己的幸福。犹豫了片刻,尽管心里很难为情,但银皓还是点了点头。
见他终于承认,张天泽暗松口气,「我明白了。」
「如今咱们正与汪家开战,而汪家正在四处调查我的身分,为了不横生枝节,也是保护陈家,所以这事暂时先别告诉外人。」
「这事你考虑得对,我知道了。」得到答案,也晓得他正难为情,于是张天泽便站起身朝外走去。
他乐呵呵地步出房间,守在门外的陈轩与郑峰见状,忙追问他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喜事,嗯,的确是喜事一件。」
「什么喜事?」两人连声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