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丹橘焦急地去找慈幼堂的管事说明情况,正好张大壮带着另一个身材剽悍,相貌却颇为细眉细眼的汉子在和管事商议些事情,听说温岁岁不见了也是大吃一惊。
“你们姑娘说是去等头儿?”
“是啊,她见外头飘雪了,带了把伞想去迎顾公子,我一直在厨房帮忙,一时没顾上,等我想起来才发现小姐一直没回来……”丹橘急得都要哭了,脸色苍白。“顾公子也没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你莫着急。”张大壮见丹橘自责,温声安抚。“你家小姐既是去迎头儿,如今应该是和他在一起,有我头儿护着,她不会有事的,许是外头雪下大了,两人先暂且在哪儿避着风雪,这才没能赶回来。”
“可万一呢?万一小姐没遇上顾公子,而是出了什么事呢?山路僻静,她该不会遇上坏人了吧?”丹橘越想越慌。“都是我不好!小姐要出去我就该跟着的,老爷都交代我一定要用心服侍小姐,都怪我,怪我……”
丹橘懊恼自责,当下就自赏耳光,张大壮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她手臂。
“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快找到你家小姐和我头儿,你这么打自己的耳光又有什么用!”
丹橘惶然,眼眶红得像兔儿,可怜兮兮的,张大壮心中一堵,不觉避开了视线。
一旁细眉细眼的汉子想了想,拉开洪亮的嗓门。“我说大壮,咱们在这儿干等着也不是办法,这位姑娘说得有理,许是头儿和她家小姐在哪儿被困住了呢,咱们还是趁天色没暗,组织人手出去找找吧。”
张大壮一想也对,转向慈幼堂的管事。“郑管事,我二虎兄弟的意思你也听见了,再麻烦你叫来几个壮丁,随我们走一趟。”
郑管事也知事态严重,县令家的千金若是真在他们慈幼堂失踪了,到时他们可承受不住地方父母官的雷霆之怒,他立刻便去喊人。
丹橘见状,祈求地望向张大壮。“张壮士,也带我去吧,我也想去找我家小姐。”
张大壮一脸为难,叹了口气。“你啊,细胳膊细腿的,别到时还连累了我们照顾你,你就在这屋里等着,备些热汤热饭,等温姑娘回来还不知怎么狼狈呢,你再服侍她不迟。”
丹橘一窒,自知自己确实力有未逮,只得含泪点头。“那张壮士,我家小姐就拜托你们了,请你们务必将她平安带回来。”
“温姑娘和我也算有几分交情,我必会尽力找寻的,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吧……二虎,咱们走!”
刘二虎点头,随着张大壮快步往外走,郑管事也召了几个壮丁过来,一行人带了些应急的绳索和伤药等等,眼见屋外的风雪没有停歇的迹象,也只能冒险出门。
第十章 揭开他的伤口(2)
到了山径入口,便兵分两路,一路上山,一路往山下去找,张大壮和刘二虎都在上山的、这一拨人中,几人冒着风雪前进,不免有些行走艰难。
幸而枫林山的山路不算崎呕,又因山顶有佛寺,半山腰亦设置了慈幼堂,前阵子官府才派人修整过,只要众人走得小心些,倒也不致有什么危险。
到了一条岔路,慈幼堂跟来的壮丁忽然说道:“张爷,我记得这条岔路走进去有一间木屋,是这山头的猎人建来休息用的,你说温姑娘和顾公子会不会在那儿躲避风雪?”
张大壮一凛,挥手示意。“走,去瞧瞧!”
几个人走上岔路,不过片刻便远远地瞧见了壮丁提到的那间木屋,只见屋内似有火光摇曳。
“有人烧火,屋里有人!”
几人都是精神一振,张大壮扬声喊。
“头儿!温姑娘!”
屋内,温岁岁仍紧紧抱着发烧昏睡的顾晏然,须臾不敢阖眼,听闻屋外风雪交加中似乎夹杂着人声呼唤,蓦地一震,慌忙撑起上半身,侧耳细听。
“头儿,温姑娘,你们可在屋里头?”
有人来找他们了!
温岁岁凛然,见自己衣衫不整,慌忙穿起外裳,又披上斗篷,略理了理凌乱的秀发,仍将顾晏然的大髦盖在他身上保暖。
“头儿!温姑娘!”有人敲门。“是我啊,大壮。”
温岁岁惊喜,急忙穿上鞋,略拐着脚移到门口,拉开门问。“张大哥!”
张大壮见温岁岁果然躲在木屋里,整个人看起来尚且完好,顿时松了口气,咧嘴笑道:“温姑娘,你没事就好,你家丫头可急坏了……对了,我头儿呢?可和你在一处?”
说着,他探头就往屋内张望。
温岁岁面露忧色,侧过身子。“张大哥快进来,顾晏然生病了!”
“什么?”
张大壮闻言,骇然变色,拉着刘二虎就匆匆进屋,见顾晏然躺在床上昏睡不醒,两人忧心忡忡地交换一眼。
***
刘二虎和张大壮一样,都曾在战场上与顾晏然共同出生入死,退伍后也同样被顾晏然召,进了商队,如今主要管着京城几间商铺。
这回他来清河县,除了要交付年底的账本,一并报告之前顾晏然传信交代他办的事,顺便也将自己刚娶进门的娘子带过来,让几个好兄弟都见一见。
顾晏然被张大壮和刘二虎轮流捎着回到慈幼堂,郑管事清出了两间厢房,一间让顾晏然这个病人安置,另一间则给了温岁岁和她的丫鬟,接着趁风雪小了,命人去接附近一位老大来看诊。
老大夫替顾晏然把了脉,开了药,刘二虎的娘子便自告奋勇去煎药,温岁岁在丹橘的服梳洗过后,换了件衣裳,听说这情况也跟着去灶间关切,和刘家娘子一个照面,这才惊觉对方竟然是个老熟人。
她前世的贴身大丫鬟,琥珀!
温岁岁一时愣在原地,正煎着药的琥珀听见声响,回过头来,见她眉目清秀,发髻插着一根白玉钗,身上的衣裳虽不特别华贵,但盈盈站立的姿态自然流露出一股大家闺秀的风靶,心下登时就有了数。
“你就是温姑娘?”琥珀笑问。
“我是。”温岁岁回以浅浅一笑。“你是刘大哥的娘子?”
在一行人从小木屋回来的路上,张大壮介绍刘二虎也是他的好兄弟,温岁岁便跟着也喊一声刘大哥了。
“嗯。”琥珀明显也听张大壮提起过她,对她的态度颇为热络。“叫我琥珀就行了,我听张兄弟说,温姑娘父亲乃清河县令,这段时日对他们多所照料。”
“张大哥客气了,是他和顾晏然帮了我爹爹许多才是。”
琥珀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不觉仔细地又打量了温岁岁一眼,原来这位县令家的千金都是这样直呼顾指挥使的名字的,看来他们关系确实不一般,不然也不会孤男寡女同处在那间山中木屋避风雪。
琥珀不由得对温岁岁暗暗留心,温岁岁也察觉到她异样的眼神,心中默默苦笑,不愧是自己前世亲自栽培的大丫鬟,眼力和心细都是没话说的,她怕已是在暗中掂量自己和顾晏然的关系了吧。
思及此,温岁岁也不扭捏,索性更加坦然,主动提议。“顾晏然等会儿醒来时怕是会饿,要不我煮点清淡的白粥给他吃吧。”
说着,她很快从米瓮里取出两杯白米,开始淘米洗起来,琥珀见她动作伶俐,在灶间里一点没有手脚局促的窘态,更惊讶了。
“温姑娘在家里也经常下厨吗?”
“嗯,最近跟着我家姨娘学了好些药膳和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