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沅清在一旁瞧得心惊胆颤,每见丈夫吃一记拳,她的心便紧紧揪一下。
男子被项然轩蒙着胡乱打一通,最终受不住地抱头嚷嚷。「够了!别打了、别打了!」
柳沅清拉开丈夫,他却红了眼,数度想扑上前,打断男人方才摸妻子脸颊的那只手。
她是他的!
项然轩思绪被和尚的话给搅得一团混乱,在得不到答案的状况下,只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他虽延续了宁拓然的生命,代替他过着他的人生,但至少妻子是他自己所选择的。
若没有他当初企业联姻的决定,她便不会嫁给宁拓然,成为他的妻子。
他不能失去她。
若失去她,他莫名其妙被卷入这个时空的意义、该坚定用宁拓然的身分继续活着的理由便不存在!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感觉丈夫异常激动的情绪,她伸出手圈住他的腰,柔声轻喃。「我没事啊……」
在她不知道说了多少句安抚的低语后,项然轩才茫然地垂下眸望着妻子,不发一语。
见丈夫神情落寞、迷惘地怔望着她,柳沅清忧心地轻抚他微肿泛青的脸,唤了唤。「拓然,你没事吧?」
项然轩抓住她的手。「清儿,我只有妳了。」
淡蹙眉心,她心疼地打量着丈夫脸上的伤。「你在说什么啊?疼不疼?」
如果不是为了她,丈夫也不会和人打架,英俊的脸上更不会因此挂了彩,让她瞧了好心疼。
「只是皮肉伤,我没事。」
「那咱们回府吧!」这一闹,她已没了初出家门的兴致,一心想回府替丈夫上药。
「好吧!」项然轩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原本美好的出游日竟落得败兴而归的下场。
但也因为走这一趟,他由和尚口中得知,自己或许再也回不到现代了。为了妻子,想要尽快振兴宁家事业的心因此更加坚定。
自此,他是宁拓然,不再是项然轩,不再追念前缘!
☆☆☆
第7章(2)
转眼来到项然轩离家的前一晚,夜已深,寝帐内娇软的轻吟方歇,便被不自觉流露的一股难分难舍的密意浓情给取代。
「清儿……我真舍不得离开妳啊……」激情才过,他的大手若有似无地轻抚着妻子那一身嫩肤,轻喃。
闻言,被丈夫宠爱得慵慵懒懒的柳沅清不得不由旖旎氛围中回过神,将他抱得更紧。
随着夫妻两人的感情渐渐增进,离别变得更难以忍受,如果能,她真希望丈夫别走。
但她知道,为了两人的将来,再怎么不舍,她还是得放手,况且这一别不过三、五个月的光景,时间一晃眼就过了。
她暗暗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感觉她的眷恋依赖,他幽幽的叹息。「唉……妳这模样,让我怎么走得安心哪!」
「别理我。」窝在丈夫温暖的怀抱里,她发出闷闷的嘟囔。「你只要办完事后早些回来就行了。」
听她可怜兮兮的语气,他怜心大起地保证。「只要得到我想要的讯息,我会提早回来的。」
在现代,飞机解决了远距离所耗费的时间,这一来一回根本不需要浪费大半年,他的青春注定要浪费在这个时代的交通之上了。
「嗯。」她轻应了声,整个人又忍不住蹭进丈夫怀里,汲取他身上令她眷恋的气息,久久没再开口说话。
以为她倦了,项然轩正准备让妻子好好休息,柳沅清突然开口。「拓然……我……可否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咬唇犹豫了片刻,她才缓缓说出心中想法。「你……到京城……会和别的姑娘……在一起吗?」
她知道,女人不该如此约束丈夫,但只要一想到他入京后,恐怕难抵酒绿灯红的京畿风情,她的心便越发难安。
她怕,怕好不容易洗心革面的丈夫又会变回以前那个让她憎惧的恶男子……更怕丈夫遇见更好、更美的姑娘,会忘了她,不回来……
她带愁的眉眼以及语气里的不安让他无奈苦笑地问:「妳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显然,宁拓然浪荡的形象深植妻子心中,即使他「接手」宁拓然的身体这么久了,还是没办法完全扭转那形象。
「我只是……只是怕……」
「怕什么?」
话题既是她挑起的,再怎么难以启齿,她还是得将话说明。
深吸了口气,她满脸通红地低声喃道:「怕你的眼界更开阔后会觉得,在苏州的日子……以及我……并不是你想要的……」
胸口微微一紧,他没好气地调侃。「傻瓜,都成亲好一阵子了,妳竟还会有这般傻气的想法?」
他不知宁拓然这个浪荡子,或者是古代男子对感情的忠诚度有多高,但对他来说,他宁缺毋滥,一旦爱上便会是一辈子。
这也是醉心事业的他一直未有伴的原因。
她柔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嫩唇嘟囔。「我也觉得自己傻……」
明明丈夫已脱胎换骨,她还是无法对他、对自己有信心啊!
爱怜地望着妻子委屈又可爱的模样,他敛住笑,在她耳边说出平抚她内心不安的承诺。「傻瓜,我只要妳,我只属于妳啊!就算在京城遇到再美的姑娘,我也不会心动,不会抱其他姑娘!」
当丈夫的承诺沈沈地萦回在耳畔,她嘴角悄悄扬起一抹难掩心绪的娇甜笑意。
一句话便轻易抚慰她低落不安的心,项然轩不禁暗叹,这般单纯的女子若真爱上像宁拓然那样的男子,注定是要伤心的。
但庆幸妻子嫁的是他,因为有爱,他就算再辛苦也会给她安全、依靠,让她幸福,不让她伤心。
「傻瓜。」
这样的她让他想怜宠她的心思沸腾,他忍不住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住她诱人的嫩唇。
一感觉丈夫的唇突地贴上,她尚不及反应,他灵巧的舌迅速窜进她口中,吸吮纠缠着她的嫩舌,夺去她的呼息与思考,让她无法再胡思乱想。
在那炽热激烈的吻中,她隐隐约约感觉,丈夫还留在体内的欲身渐渐坚硬亢奋……
她胀红了脸蛋,知道燎原热情一旦被挑起,便一发不可收拾,漫烧成一片旖旎春情。
看来,离别在即的夜晚,两人是没办法好好合眼休息了。
☆☆☆
一个月后——
炽夏骄阳下,立满长竿的偌大晒布场上,大批初染好的布随风飘扬,莲红、桃红、银红、水红、赭黄、鹅黄……在透蓝的天空下,形成强烈的色彩对比,美得让人无法移视。
柳沅清在察看过绣坊后,立即来到染坊,正巧遇上工人将染好的布疋挂上长竿。
她走近,随意撩挑起一色随风飘荡的布角,察看布料染色是否均匀时,坊中染匠主动上前恭敬禀报。「夫人,『广大记』这疋布应该赶得及月底出货。」
染坊重新开工后,众人对宁拓然心里还抱着不确定的想法,没有人知道,宁家主子要重振家业的热度会维持多久。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宁拓然对绣、染坊的重视,加上娶了善绣村柳家小姐的举动,并与往日结党玩乐的纨袴子弟断了联系,让众人不得不相信,宁家主子已非当日那个浪荡子。
此回宁拓然进京之举,更让众人揣测,他是认真要将曾让宁家光耀门楣的皇帝御赐匾额给重新挂上。
而身为绣、染好手的宁家主母,每日更是在两坊中奔走察看,凡事事必躬亲,让众人无法不敬。
「周师傅,这些布颜色染得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