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望,眼中各是千言万语。
是啊,成亲的时间是不长,不过遇上对的人时,自然会知道,原来只是一起吃吃早饭,一起看日昇日落,内心就会满足,园中的梅花特别美,梨花特别娇,有人共赏,再平淡无奇的景致也会变得十分美丽。
只是不知道下一次牵着手赏花卉是什么时候了……
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那周主事见状,这可不行啊,这样再望下去到什么时候,于是清清喉陇,「三位贺家爷,该走了,人狱也有时间的,得赶在中午前。」
贺有福,贺文江,贺彬蔚跪在地上给贺老太太磕头,贺文江跟贺彬蔚兄弟又给杨氏磕头,才算别过。
姜玉琢突然冲了出去,「表哥,你,你也给我休书吧,求求你了!表哥,我不想被关在贺家,我,我不想等。」
徐谨月见状也扑上去,「三爷,谨月到现在还没伺候上,不想浪费时间白等,求您大发善心让我回家,我徐家已经有个女子要困在这里了,您就饶了我,放过我吧,我,我不想在这宅子等,三爷求求您了。」
贺老太太脸色铁青,两人却知道这是自己最后机会,拼命苦求,徐谨月太激动,甚至把贺彬蔚的袖子都撕了。
周主事知道两人不过是通房跟随嫁,便没留时间,直接把人带走。
徐谨月跪地,痛哭不已,姜玉琢却是发呆,两眼无神。
徐静淞抚着肚子,心想,敢给我休书,姑娘我会让你知道你娶的是多珍贵的一个女人,哼。
贺家遭难,下人也跑了不少,去了大概二分之一,其中不乏大嬷嬷,大丫头,最让徐静淞错愕的是,那个鸣砚居然也跑了,听说早跟郝管事好上了,郝管事那边的人都知道,只是朗霞院这边的人不知,徐静瓶想,哇喔,贺彬蔚一定没想到自己被绿了一次。
说来,郝管事平常那么道貌岸然的人居然是装的,主人家的通房都敢碰,还带着跑,真色胆包天了,两个连出身纸都拿不出来的人是要跑去哪,跑去哪人家都是不要的。
清点完人数那天晚上,贺家的女人没人生气,都是太太奶奶,比一般人要明白事理,树倒猢孙散,很正常。贺老太太很平静的要冉嬷嬷重新造册,跑掉的人得去官府报备,以后在外跟贺家再无关系。
贺家已经不是昔日的皇商贺家,少了奴仆,官府是不会帮忙追的,只要说清楚再无相关就好。
徐静淞那天晚上去佛堂,坐着念了几章经,睁眼看到佛像慈祥,内心平静了些,这一切想必都是命中劫难,只要齐心,一定可否极泰来。
原本还想着要贺彬蔚陪她生孩子的,这下也不用想了,当然也再一次见识到古代人命真不值钱,哪怕是皇商也是说拘就拘,不过幸好那周主事收银子,不然要铐着父子三人游大街,那才伤自尊。
话说回来,贺家不过普通皇商,不是顶级皇商,到底挡了谁的路?
贺家突然背上欺君的罪名,虽然很受打击,可是她不能倒,她要好好的,这一切才刚开始,她要顶住,她要让贺家知道,她这只金兔子现在才要发威。五年之内能有个结果都算很好了,十年算正常,没关系,等孩户出生,时问就过得快了。
贺家倒了,事情却没少,首先,得先处理院落的事情。
即使姜玉琢跟徐谨月两人屡次下绊子,但贺家现在遭难,得积福,所以她愿意对她们善良一点,因为她内心有所求,希望以德报怨之后,能好人能有好报,能让贺彬蔚早一点,哪怕只是早一天出来都好。
隔天叫了两人,让两人收拾金银细软,拿出了通房跟随嫁的契约,准备打发出去——妾室出门,不过就是主母一句话。
徐谨月不敢相信,但还是迅速把契约放入怀中,然后怕她反悔似的,提着包袱就往门外跑去,一句话也没说,头也不回。
没关系,反正徐静淞对她也没报什么期望,走就走吧,只是大伯娘这回又要心烦把她嫁去哪了。
姜玉琢喜极而泣,站了一会,这才犹豫的说:「谢,谢谢三奶奶。」
「跟老太太告别后,这便出门去吧。」至于没娘家的姜玉琢要去哪里,她也不想知道了,都不是小孩子,姜玉琢肯定有打算。
姜玉琢拿着通房契约摇了摇头,「姑祖母看到我肯定生气,我就不去惹她不高兴了,三奶奶,谢谢您明白我,我在贺家,靠的是姑祖母的宠爱跟表哥的兄妹情义,可姑祖母年老,表哥又不在,我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我不想在院落里望着天空到老,我这一生已经很惨了,我不想再更惨。」
徐静淞没说话,你惨?你惨也不能陷害我啊,要不是朱娘子跑来通知她,今日被禁足的就是她徐静淞了。
姜玉琢跪下,磕了个头,「玉琢去了,三奶奶保重。」
刚刚还在内心骂人的徐静淞,看到她这样,又起了不该起的同情心,「你自己保重,贺家现在落难,金银尽去,我也没什么能帮你了。」
「玉琢明白,三奶奶还通房契约,已经是大恩。」
她这几天心情大起大落,原以为要在那小院子孤寡一生,没想到香墨却让她收拾细软,说是三奶奶交代的。
一边收拾,一边期待,喜悦又害怕,忐忑不安,直到拿到了通房的契约纸终于平静下来,有了这张纸,她才有来处,将来找个媒人把自己嫁出去。十六岁而已,人生很长,她还是可以举案齐眉,养儿育女,不过短短瞬间,竟似想通了一般。
姜玉琢又磕了一个头,这才恭恭敬敬退下。
第十二章 爷们入狱,女人自强(2)
闵嬷嬷进来,给徐静淞上了养胎茶,又心疼又无奈,「三奶奶太好心了。」
「我在替我们贺家省饭呢。」
贺家给了何嫔十万两,几乎掏空贺家老底,加上下人跑了大半,徐静淞便提议不要分院了,才几个人,何必一个主母一个院子,人人吃饭八道菜,两个汤,贺家现在不能再这样过生活,贺老太太跟杨氏都觉得这样不错,贺家现在公中只剩下几千两,下人跑来打扮只是刚好,贺家势必再送走一批下人。
于是徐静淞去满福院跟贺老太太住,小杨氏带着贵妾姨娘,嫡子庶子去跟她的婆婆杨氏住,朝云院跟朗霞院除了大嬷嬷跟大丫头,其他人都撤走,然后落了大锁,以后不得进出。
女眷既然不能出门,马车也没必要,都卖了,车夫自然另外找东家。琴娘,棋娘那些都让她们走,蔚房,洗衣房都各撤一半,至于绣房,整个锁起来,绣娘自找出路,以后穿着旧衣服就好,没必要每个月裁新。
贺家男人都不在了,贺老太太原本说要把南方的棉田桑田,城郊的染坊,布庄都卖出,本来嘛,这外帐跟家帐不同,外帐很多字她也看不懂,那些染色原料,货物进出地方,那些字太复杂了,女诫上都没有,贺老太太根本不会,除了卖也想不出来能干么,徐静淞说不可,以后她来看帐,贺家是男人不在,但不能倒。
贺老太太见识过她在危难时候选择撕碎休书,而不是回家安逸的模样,自然信她。贺家的大掌柜忠心,这回并没有跑,他有几个儿子,以后就让他们父子帮忙跑外面,她来看帐本,她可是台大高材生,各类证书好几张,古代帐目才难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