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此刻口齿伶俐,侃侃而谈,哪有半分在春暖院时瑟缩的样子。
自己……着道了?
这死芽枝,居然想陷害她。
李皇后转向她,「姜承徽,你怎么说?」
姜俏忍住满心怒意,「回禀皇后娘娘,今日下午,芽枝来春暖院要见臣妾,一见面就要求臣妾救她,说……说是齐五小姐要她弄掉花枝的孩子,她想见大子面却又见不得,所以才来求我帮忙,臣妾收下那药包,让白苏保管,原想等太子殿下晚上过来,禀明殿下的,却没想到这中间花枝却出了事情,这药包绝不关臣妾的事情,还请娘娘明察。」
她忍不住又在心里想,要是这时代有录音笔就好了,不管谁跟她说话都用录音笔录下,谁也赖不掉。
这死芽枝,真没良心,自己下午还想着救她呢,要不是为了帮她把,自己现在就不会落入这般田地了。
难怪公孙玥总笑她太好心,因为他知道,好心换来的不会是好报,而是灾难,像她现在就是,想着好心救人一命,结果被反咬一口,谋害皇嗣可是大罪,更别说两人孕期相当,谁能替太子生下长子,那就是一辈子富贵荣华,导致她的嫌疑看起来非常大。
混蛋,要是让她逃过这劫,她非得把芽枝的屁股打开花不可。「宋嬷嬷。」李皇后的声音很是冷静,「真是这样?」
哈哈哈,对,有宋嬷嬷给她作证,不怕。
「老奴不知。」宋嬷嬷恭谨回答,「老奴进房时药包已经在桌上,究竟是承徽给芽枝,还是芽枝给承徽,都无法分辨。」
是芽枝拿岀药包后,她因为害怕才喊了宋嬷嬷,可恶,老天爷也不站在她这边。
说来自己也真是猪脑袋,大抵是没见过真正的坏人,所以不知道人心能险恶到这个地步。
她现在能说什么,叫齐五娘来对质吗,肯本不可能,芽枝既然害她,那说的话就不是真的,给药包的不是齐五娘,可能是曾德妃,也可能是齐淑妃,可能是任何妒恨太子的人,这一招可以同时除掉她跟花枝,没错,公孙玥还年轻,以后纳妃可以大生特生,只是同时失去这么多,恐怕也会难受上一阵子。
第8章(2)
「姜承徽,本宫看在你有孩子的分上,只要你坦白,便从轻发落,可你要是想抵赖,等你生完孩子,本宫自然有方法让你说出事实。」
看吧,因为她嫌疑特大,所以李皇后选择相信芽枝。
是人都会相信芽枝啊。
芽枝毒死花枝,图什么,但若说她姜俏毒死芽枝,图的当然是太子长子之母的地位。
「回娘娘。」姜俏忍下怒气,试图跟李皇后进道理,「这东西若真是臣妾的,臣妾何必命下人收好,何况臣妾若真要成事,哪容得芽枝说不,势必早先布置,掐住她的家人,让她无法拒绝才是,怎会轻易放过她?」
宋嬷嬷弯着身体,「娘娘请恕老奴多嘴,姜承徽并不是嫉妒之人,承徽连宫女的跪礼都不爱受,怎么会夺人性命。」
白苏磕头,「是的,皇后娘娘,我家承徽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婢子房中搜出来,承徽只要舍了婢子就能省去麻烦,可承徽还是站出来了,对一个下人的生命都爱惜至此,怎可能谋害皇嗣,娘娘明鉴,娘娘明鉴。」
李皇后犹豫起来,宋嬷嬷对李家忠心,她自然信得过,但这白苏说的话也算有理,姜俏手段还生,不够狠心,谋害花枝这事情做得出来吗?
一个穿着藕荷色的宫女快步走到皇后面前,「太子殿下过来了。」
须臾,公孙玥便大步流星的进来,无视跪了一地的人,直接对李皇后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李皇后心情顿时了起来,「你我母子,不用如此客气。」
「要的,儿子宫里的事情让母后操烦了。」
「不过就是些小打小闹,不妨事。」
一旁伺候的宫女早搬来椅子跟茶水,公孙玥便坐了下来,「母后生了九弟后身子一直不太好,即便是小打小闹也不该让母后伤神,儿臣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们。」
「你可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花枝没了,姜承徽院中搜出药包,可她偏偏说是芽枝给的,这可为难母后了,母后从东宫到后宫,可没见过谁这样大胆把禁物留在自己院子里,除非那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
公孙玥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是怕姜俏出事,这才匆匆赶来,此刻听母后这么一说,忍不住帮她辩解,「但她害花枝做什么呢?」
「图的当然是你的长子之母的位置。」
「母后莫不是忘了,当时花枝饮食不振,怀娠体重不增反减,还是承徽给想出的办法,这才吃上东西,她若有心争这位置,那时什么都不要说就好,花枝久不进食,孩子自然保不住。」
「你说这话也有道理,你倒是看看这事情怎么处理,芽枝赶出官去,姜俏挪到清心斋待产,之后再去母留子可好?」
「儿臣先带回东宫,承徽跟芽枝都先楚足吧,事情调查清楚再说,另外,让花枝以昭训之礼安葬,赏她的家人一万两银子。」
李皇后叹息,这儿子还是想保姜俏,算了,他高兴就好,难得出现一个他喜欢的,身为母后也只想看他开心,不想为难于他,「就依照你的意思办吧。」
回到春暖院,忍了半日的姜俏终于哭了出来——不害怕是骗人的,在芽枝说出是自己要求她去毒害花枝时,她的脑中就想过一百种可能,听到李皇后说要去母留子,只觉得一阵冰凉,待听到公孙玥说要先禁足,又觉得忐忑。
他,信不信她?
禁足是为了保她,还是保孩子?
一直到这时候,姜俏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在乎他了,她不在意李皇后不信她,可是在意他对她的看法,如果在他心中她也是个阴狠之人,那要怎么办才好,她的解释,他信吗?
早春的天气还是太冷了吧,饶是在屋内,她还是全身发颤。
公孙玥拿过锦绣披风把她包住,笑说:「怎么,现在才知道害怕吗?」
「你……你信不信我?我没害花枝。」
「当然信你,你害她做什么?」他在宫里十年,没见过这么呆的,居然跟他说什么「人人生而平等」、「下人也是人,他替我们服务,我们也得给尊重」,什么傻理,但就是这样振振有词的她让他喜欢,他知道姜俏不会害任何人的。
「你…真信我?」
公孙玥点头,收起开玩笑的神色,「信你。」
简单两个字,姜俏却是卸下千斤重担,他信她,这就够了,入宫的日子是不会有尽头的,可是只要公孙玥信她,她便不觉得那样难熬。
姜俏拉紧披风,摇摇晃晃走到美人榻边坐下,看她那个样子,公孙钥觉得既心疼又喜欢。
他挨着她坐,拉起她的手,「放心吧,母后已经答应禁足了事,就不会去母留子。」
「那花枝……」
公孙理神色一暗,「我自然会给她公道。」
花枝不过是个通房,背景也普通,这样个女人怎么会招人怨恨,他明白,下毒之人真正想对付的人是他,花枝跟未出世的孩子只是当了替死鬼。
他不是不难过,不愧疚,旦是身为太子,他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的情绪,「我知道你累了,不过为了自己,为了花枝,我还得听你说一次,从芽枝说想见你开始,能想起多少就说多少,别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