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的情况看来是撑不了几日了。”于咏贤的背靠着顾晨希的胸口,在微凉的夜色中喃喃说道。
“难过吗?”
她摇头,“不知道,心情很复杂,毕竟还是血脉相连,不过短短一年时间,事情变化太快。”
“对你而言是一年,但对朝廷而言却已经是十年的运筹帷幄。”
她的身子一僵,抬头看他,“你想起了什么?”
他静了一下,最后摇头,“没有,只是顺口道出。”
“看来有些念头在你的思绪之中已是根深柢固,纵使失忆也不会忘记。”
“就像我对你的感情。”
明明她很正经,他就是有办法扯到一边去,她好气又好笑的说:“现在看来是走不了,等恭王来的时候,我们要怎么跟他说?”
“见机行事。”对顾晨希而言,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他对恭王的印象全无,只隐约从土狼他们口中知道他是个待他极好之人,受他父亲和外祖所托,照顾了他十五个年头。
“如果他真要你娶易琴才肯放过我,你怎么办?”她仰起头,看着他问。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唇,“不可能。”
她一脸甜蜜,“如果真要动手,你的胜算如何?”
“应当不大。”
“为什么?”
“土狼说,他是我师父,他的身手了得,所以应该在我之上。”
“这也未必,青出于蓝也说不定,像我是薛三叔教的,现在认真打起来,我也未必会输,事实上,我还胜过他几次。”
“跟薛三叔动手,你胜了未必是胜。”
“什么意思?”
“因为疼惜你,怕你受伤,所以会让你。”
她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好强的说:“我是凭着真才实学胜的,不是薛三叔相让。”
“或许。”
这个回答实在令人不快,她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挑畔,“若说相让是疼惜,当年第一次在三不管的擂台上交手,你折断了我的手骨怎么解释?”
“娘子,我失忆了。”他无辜的看着她,“而且第一次交手,我可能根本不知你是谁,我知道我们终会走在一起,当初我情愿让你打断我的手也不会伤了你。”
他的回答取悦了她,她又问:“那第二次在=不管,你把我打晕了又是什么意思?”
“娘子,”他肯定的看着她,“我相信事情一定有缘由,而且一定是为你好。”
这话她确实无法反驳,毕竟当时情况,他的手段确实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但一想到……??她突然抬起头,往他的脖子上一咬。
他“嘶”了一声,这一咬可真是疼,“娘子,你……”
“我咬你这一下算客气,你可知那日你在擂台上压着我,就往我后颈一咬,像要咬掉我一块肉,都见了血。我带着伤入北域,好些天才好,现在你看,”她露出自己的颈子,“是不是还有疤?”
确实有个疤,但痕迹已淡。他的手轻抚而过,“这样也好,我不在你身旁的时候,你摸摸疤痕就能想到我。”
原来还有这一招!她立刻不客气张口再次咬向他的颈子。
她的举动换来他哈哈一笑,用力将她抱紧。
隔天天一亮,于咏贤和顾晨希就带着小七去看看于民丰的身子。
小七最终还是摇摇头,于民丰并没有好转,反而因为吐了几口血,气血损耗得更厉害。小七离开后,于咏贤也没有进去看于民丰,知道现在老人家看到她,身子不会好转,反而会变得更差。
她不像又晴,不论面对多恶意的言词或伤害都能处之泰然,她若忍不住反呛,将老人家气死了,她就真的罪过了,索性还是图个清静,待在屋外,放过自己也放过于民丰。
“想什么?”
她摇头,看到他手中的百合酥,不客气的拿了一个咬一口,“我姑姑做的最好吃。”
“吃慢些。”
她将咬了一口的百合酥放到他的嘴边,他也没有迟疑的吃了下去。
“好吃吧?”
他点头。
“我姑姑最厉害。”
听着她一脸骄傲的说,他的眼神一柔,“为什么不改口叫娘呢?”
“以前是因为姑姑还在于家当下人,等到离开于家之后,姑姑去了普陀寺,毕竟姑姑没出嫁,我要替我姑姑的名声着想,所以不叫娘。”
最不在意名声的南陵母夜叉现在竟然跟人说名声?!
“我是我,姑姑是姑姑,有人欺负我,我有能力欺负回去,但我姑姑不行,若让人家知道我姑姑没个名分跟人生了个娃儿,以为我姑姑是个随便的人怎么办?”
他好笑的看着她,“你想的还真多。”
“聪明人总是想的比常人多一点。”
顾晨希揉了揉她的头,他的娘子脸皮真的厚得无人能及,不知道这份自信是哪儿来的。
“走!”于咏贤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跳了起来,对顾晨希伸出手,“我们上普陀山去。”
“做什么?”
“我姑姑做了百合酥,十有八九是想要去拜祭邵老夫人,姑姑在山上的时候,常会去给邵老夫人上香,现在姑姑照顾祖父也不方便走,不如我们去吧!”
顾晨希闻言,自然没有反对。
一场雨后,天还有些灰蒙蒙的,上山之后,四周,片云雾缭绕,别有一种虚无缥渺的美感。
于咏贤站在邵阳和邵老夫人的墓前,虔心的喃喃自语。
顾晨希仔细一听,才发现她叫的是爹和祖母,还叨叨絮絮的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都讲了一遍。顾晨希觉得有趣之余也没有打扰,只是目光专注在邵阳的墓碑上头。
于咏贤终于讲完,转头看到顾晨希专注的神情,似乎看出他心中疑惑,解释道:“这是衣冠冢。”
“所以邵堂主至今是生是死未知?”
“该是已经不在了。”于咏贤说道:“若是还活着,早该回来了。”
顾晨希想想也是这个理。
第十九章 恭王是邵阳?(2)
“你方才跟邵堂主和邵老夫人说了许多话?”
“是啊!”于咏贤一笑,“小时候,姑姑只能趁着清明或过年用着到山上祈福的名义来普陀寺,偷偷过来祭拜,姑姑就会把最近发生的事说一遍,最后我也变成这样,毕竟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祖母,我姑姑说,他们是因为不在了,不然一定会对我很好、很好。”顾晨希握住了她的手,“现在有我对你好。”
于咏贤甜甜一笑,正要开口,却见不远处有人影闪动,并迅速的从山林间的云雾走来。顾晨希也察觉到了,原本握住她的手一松,面向来人方向。
几乎才眨眼功夫,人已经到了几步之外。
“这里的景色倒是清幽。”
说话的人有张陌生的脸孔,挺直的鼻和略方的下巴,高傲中散发威严的气势,几个侍卫慢了他几步现身,看来要跟上一个能力超凡的主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咏贤的心一沉,大概猜得出来人是谁——恭王来得快了!
顾晨希几乎同时猜出来人身分,不假思索的将于咏贤护到身后。
恭王冷冷的看着他的举动,“晨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声轻声的呼唤,令顾晨希的身子微僵了下,脑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注意到顾晨希的不对劲,于咏贤担忧的看着他,“夫君,你怎么了?”
顾晨希敛下眼,握住她的手,“没事。”
看着两人浓情密意的模样,恭王嘴角冷冷一扬,“晨儿,将人放开。”
顾晨希平稳的对上恭王的视线,“此生不放,这是我的妻子,我以生命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