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他相信妻子不会有这种想法。
青黛用指腹轻抚着丈夫紧绷泛红的脸庞。“那么是怕孩子生下来会受苦?而咱们又帮不了他?”
“嗯……”朱骥云不想再看到另一个亲生骨肉被欺负虐待了,却无法开口告诉别人,那比杀了自己还要痛。
“就算孩子无法开口,我也会教他如何生存、如何靠自己活下去……”青黛努力去消除他的忧虑。“就算咱们不在了,也可以不用担心。”
朱骥云紧闭着眼皮,无法抹去心头的阴影,现在可以说不在意,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妻子真的能平静地接受吗?
他脑中不禁又浮现了晟儿的生母崩溃的样子,她用力抓着晟儿的肩头,大声地哭着、吼着,就是要逼儿子开口说话,不管自己怎么劝阻,紫萝就是故意要捏痛、打疼儿子,非要晟儿出声不可……
那样的噩梦,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我办不到……”朱骥云颓然地倒向一边。
青黛唇瓣微颤,默默地流下泪来。
这个晚上,只有伤心,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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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之后,连着几天,朱骥云都睡在书房,就怕再与妻子同床共枕,会在一时冲动之下与她圆房。
而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很快地传到滕王妃耳中,于是派人去把儿子请过来问个清楚。
朱骥云朝双亲拱手。“爹、娘。”
“先坐下吧。”滕王爷率先开口。
他一面照做,一面在心里揣测双亲的用意。
“娘听说……你这几天都睡在书房?”滕王妃急切地问。
就知道瞒不过府里的奴仆,何况母亲一定也派人监视,直到得以抱到孙子为止,朱骥云心中了然地思忖。
“是。”他承认地说。
滕王妃和夫婿对望一眼。“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
“夫妻之间难免都会有些争执,爹娘不必担心。”朱骥云三言两语带过。
“娘也已经见识过你那媳妇厉害的一面,不要看她外表娇娇弱弱的,个性倒是很强悍,就怕你压不住她。”滕王妃别有意味地说。
他心头一凛。“娘想太多了。”当母子也二十五年了,说不了解是假的,母亲的话让朱骥云开始提防。“再也没有女子比她更适合当孩儿的妻子,还有滕王府的世子妃了。”
“那么娘就把话说开了。”滕王妃也不想拐弯抹角。“你爹也同意让你再纳个侧室,好压压媳妇的气焰。”
朱骥云寒着英挺的脸孔,轮流看着双亲。“孩儿这辈子除了青黛,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如果爹娘无法接受这样的媳妇,那么孩儿只好带她和晟儿离开,对孩儿而言,荣华富贵都比不上妻儿来得重要。”
“你……”儿子的话让滕王妃为之气结。
滕王爷清了清喉咙,赶忙打着圆场。“既然子秉反对,王妃就别再强迫他了,何况媳妇也没做错,奶娘动手打了晟儿,本来就不应该,而媳妇会生气,那也表示她有肚量,心胸又大,容得下晟儿,咱们该高兴才对。”
“王爷……”滕王妃没想到夫婿会在阵前倒戈,会站在媳妇那一边。
“如果爹娘没其他的事,孩儿就先告退了。”朱骥云面无表情地拱了下手,便转身出去。
走在廊下,他的心情无比沉重。
若真的万不得已,朱骥云只能选择当个不孝子,也要保护他的妻儿,因为他们比自己的命还要来得重要。
是啊!自己早该有这样的决心,也不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当他神情凝重地回到院落,就见妻子的娇柔身影出现在园子里,接着她朝前方招了下手,然后晟儿便往她走来。
“……天气开始热了,才一会儿工夫就满头大汗。”青黛掏出手绢,帮孩子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晟儿让她抹去了汗水,然后他又接过手绢,有样学样地帮青黛擦了擦额头,这个举动让站在不远处观看的朱骥云也愣住了。
“谢谢。”青黛摸了摸他的头说。
看着“娘”唇畔的笑好久好久,晟儿不知不觉地掀动着自己的嘴角,就是想要回应青黛的善意。
“晟儿……你……笑了……”这是青黛第一次在他那张小脸上看到的奇迹,是她见过最可爱的笑容,泪水不禁在眼中打转。
朱骥云已经不自觉地走向他们母子,同时也看到儿子懂得笑了,不禁将拳头抵在嘴上,激动地眼眶都红了。
“相公……”发觉丈夫的到来,青黛泪眼盈盈地问:“你看到了吗?”
他吸了吸气,蹲下身来。“我看到了……晟儿……”将儿子抱进怀中,再也止不住泪水决堤。
青黛捂着唇瓣,跟着落下泪来。
只要真心地对他好,青黛相信对方一定会感受得到,这一刻,她更庆幸自己能帮到晟儿,总有一天,也会让公婆接受这个孙子。
在朱骥云整理好了情绪之后,便和妻儿回到房内。
“相公用过早膳了吗?”青黛没有开口问他为何睡在书房,因为她晓得原因,所以除了等,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
他轻摇了下头,看着儿子自动自发地坐在桌旁,喝着青黛倒给他的白开水,这些反应都是过去没有的。
“彩荷,你去准备一下。”她吩咐了婢女。
朱骥云在婢女走后,望着妻子。“这都是你的功劳,让晟儿感受到你的关心还有爱。”
“没什么,这都是我该做的。”青黛浅笑地说。
他张臂拥住她,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感谢。
被丈夫这么抱着,青黛脸上的笑意却带着淡淡的苦涩,多希望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爱,让他有勇气克服心底的阴影。
第6章(1)
嫁进滕王府已经两个多月了,青黛也收到从娘家捎来的家书。
“小姐,信上写些什么?”彩荷挤到主子身边,可惜一个字也看不懂。
青黛连看了两遍,唇畔噙着温柔的笑意。“信上说爹娘的身子都好,百安堂的生意也一如往常……还有刘公公曾经派人送了贺礼到家里头,多半是因为知晓我真的嫁进了滕王府,所以刻意来示好。”
“要不是那个刘公公,二小姐也不会在牢里吃了那么多天的苦头。”婢女打抱不平地说。
“但是至少以后不用担心他来找麻烦,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青黛颇感欣慰地笑说。“晟儿午睡还没醒吗?”
彩荷点了下头。“刚刚奴婢去看过了,晟少爷睡得正熟,而且现在晚上尿床的情况也改善许多,奴婢下头有两个弟弟,爹娘工作忙,都是奴婢在带的,所以知道愈是恐吓孩子,不准他们再这样,他们一紧张就愈是会尿床。”
“你说得很有道理。”青黛赞许地说。
“那是当然,这是奴婢的经验谈。”彩荷得意洋洋地说。
青黛笑道:“才夸你一句,看你得意成什么样子……还有信上也说,这封家书寄出后数日,白术会替爹娘带一些珍贵补品来成都府,算一算日子,应该过几日就会到了。”
“老爷和夫人多半是希望帮小姐补好身子,能早点帮姑爷怀上孩子……”说到这儿,觑见主子黯淡下来的脸色,彩荷连忙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奴婢先掌嘴。”
她横了彩荷一眼。“好了,别打了,你说的也是事实。”
“小姐都不生气吗?”婢女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