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她喜出望外地点着头。
「他不在。」
她脸上的笑容消退。「他去了哪里?」是台湾或者澳门?
「他在西西里岛的别墅,今天关小姐在那里办派对。」随扈说得很详细。
俞纺儿听得一阵头重脚轻,脸色苍白,怀孕的不适感全涌了出来,胃翻搅着,好想吐……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沙先生没有交代。」
「你要留言给他吗?」
不,她要当面问他,谁是关小姐?她的派对如此重要,让他这么捧场?「我要进去等他。」她心底又酸又苦。
「这……你稍候一下,我得向黑先生请示。」
黑先生是指二哥黑耀霆了,她看着随扈用无线电对讲机「请示」。「维也纳的俞小姐来了……」
没—下子,他们有人上前来打开镂花大门,原本凶狠的那几个,变得很有礼貌地请她上车。「俞小姐请进。」
她坐进暖烘烘的车厢里,心却和气温一样低,且彷徨了,她留下来等沙擎恩是对是错?
见了他,她一定是愁眉不展,也不能给他惊喜了,而想必在那个派对上,一定有更多的惊喜任他尽情享用,否则他就不会把她丢在维也纳,自己去派对狂欢作乐了。
她留在这里,反而不是他乐见的吧!他一个人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身边的诱惑远比她更「精彩」,她不是不知道……而是她一直不愿去正视这个问题,也以为根本构不成问题……只要他爱她就够了。
亲耳听到他还有别人,她才知自己有多傻呵!
「我爱你……」想起他曾说过的这话,她突然起鸡皮疙瘩,反胃得厉害,他其实可以对一百个女人这么说,而她竟深信不疑!
她不该留下来的,那只会让肚子里的孩子委屈,让她自己蒙羞……
下意识地抚着肚子里的小生命,犹记得多年前她曾问过他——
「为什么你们三兄弟不同姓?」
「我老爹太花心了,我妈怀了我,远从台湾到义大利要给他个惊喜,他竟和别的女人出游去了,我妈回台湾就负气嫁给别人,故意气我老爹,我老爹就死皮赖脸地求她回心转意,她离婚又跟他复合,可是我老爹又再犯……」
她整个人都在发颤,直到此刻她终于真正体会了婆婆当时的心情,可是她没有婆婆那样的勇气,敢怀着孩子另嫁别人;而沙擎恩,竟是和他父亲如出一辙,花心又可恶!光想着他和别的女人打得火热,她的心就碎了。
「请停车……」她声音虚弱却十分坚持,她以为过多复杂的情绪会让她崩溃,但却没有,她的脑子异常清晰,她明白自己该离开了,不着痕迹地退回原位去,甚至不该让他知道她怀有身孕……
随扈听得懂她的话,示意车停下,大汉们全望向她来。
「我还有事,不等沙先生了,请送我到大门口,我自己走。」她别开头,望着车窗外,将含泪的眼掩藏在夜幕下。
随扈照她说的指示司机,于是车又踅返门口。
俞纺儿背着行囊下了车,出了大门,循着来时路,徒步远离此地,稀微的月光照在她满是泪雨的脸上,她不想回维也纳,不知该去哪里,茫然的心已失去了方向……
*
沙擎恩提前离开关家小姐的结婚派对回到罗马家中,若不是关小姐的父亲和他的父亲交情甚笃,他们也以叔侄相称,他不会花时间前去致意,也因为有交情,关叔提出说要借他西西里岛的别墅为女儿办结婚派对,他立即爽快地答应了。
他才进家门,就见二弟黑棹霆在气派的客厅里踱步。「通常这时间,你都不会在家,真是难得。」沙擎恩跟老弟打声招呼,卸下外套,随扈就上来接下外套,挂进衣帽问。
「大哥,你有见到纺儿了吗?」黑耀霆见大哥回来,立即上前来问。
「纺儿,她人在维也纳。」沙擎恩不知老弟怎会这么问?
「那就怪了,一个半钟头前手下们从监视器看见门外有人徘徊,出去探看,回报说是纺儿来找你,我要他们请她进来,可是……她半途又说要走了,他们又送她到门口……我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黑耀霆纳闷得很。
沙擎恩瞧老弟不像开玩笑,传来一旁的随扈问话。
「怎么回事?」
「……俞小姐问你去哪里,我就转告她,你去西西里岛别墅,关小姐在那里开派对啊!然后……」随扈就把在门口见到纺儿的情况说了一逻。
沙擎恩听不下去了,面容严峻,心急速往下沈,沈到漆黑无底的深谷中,明白纺儿为什么进门又走人了,他可以想象纺儿听到这话的心情,她平常大剌剌的,其实心思纤细如丝。
「这乍听之下像是关小姐和我单独开派对似的,你不知道说话该说重点吗?是关老爷的女儿借我的别墅开结婚派对,我去道贺!」他震怒咆哮,火爆且不留情面地指责。
随扈皮皮挫,就连玩世不恭的黑耀霆也被大哥这一怒骇着,纺儿是他们的小妹妹,固然是重要人物,但他大哥在乎的程度和言词的内容,好像不只把她当小妹妹哦!他像是深怕她误会他耶……
哦哦!不会是两人时常往来而日久生情了吧?若是这样的话,就坏了,恋爱中的人往往是没理智的,大哥现在一定就是失去理智的状况,他最好是闪一边去凉快,别插手比较妥当,要不然待会儿流弹乱窜,射到他可不好了。
黑耀霆聪明地闪人,现场只剩下随扈还站在那里受审。
「她往哪里去了?」沙擎恩气急败坏地问,对纺儿的担忧如滚烫的岩浆,烫过他整个心。
「走……向……市区的……方向了,她拎着一小包行李……走了……」随扈心惊胆颤,怕自己遗漏了任何的「重点」。
沙擎恩片刻也不停留,立即出门,边走边打纺儿的手机,电话那头居然没回应!他心如火焚,开了停在户外的车,狂飙到镂花大门外,沿途出去找人。
他确信纺儿会临时跑来一定是有要事找他,或者她得了奖想亲自告诉他,制造惊喜给他,他没忘记今天是她参赛的日子,本来想晚上就到维也纳看她,等她放寒假,就一起回台湾,结果……竟让一句话搞砸了一切!
「啪」地,他一掌重重拍在方向盘上,怒啐道:「真要命!」他担心她会做傻事,担心她伤心,担心她会遇到坏人,这一路又杳无人烟,完全不见她人影,令他情绪逼近疯狂。
他仔细找过通往车站的路,通往机场的路,终于放弃毫无目标地找人,直接进机场,立刻就命专机载他飞往维也纳,随扈说她行李只有一小包,她也许已踅返家里了。
当他踏进他们共有的家,里头只有一室冷空气迎接他,上楼进她的房里查探,她并不在,没回来,不过……他竟在浴室里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是验孕棒,显示是怀孕!
他万分惊诧,心倏地紧缩泛疼,感到万分自责,这就是她跑去找他的原因吧,而他竟让她一个人面对怀孕的事……
一个惴惴不安的念头由心底窜起,他会不会来不及告诉她,他很开心要当爸爸了,她会复制妈当年的行为,怀着他的孩子去嫁别人吗?她会这么做吗?这太残忍了……
不!他不许她这么做,她一定得嫁他,他们得共同给孩子一个家,他绝不让孩子有和他一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