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下课了,纺儿,照现在的水准弹下去,你很有希望的。」女教授在琴室里给她鼓励,很肯定她的表现。
「谢谢教授。」她说着,迫不及待地离开琴椅,从楼上的窗子住户外偷看一下,沙擎恩已在校外等她了。
她收拾背包,飞也似地奔向雪地里等候的他,让他把她抱个满怀。
「弹得如何?」沙擎恩酷笑,接来她沉重的琴谱包,牵住她的手,放进风衣口袋,漫步回家。
「很赞很赞,你放心,我这次比赛一定可以拿到首奖的。」俞纺儿对比赛很有信心。
「那我下次回来,就等着替你庆祝了。」
这话是说……
「你要走啦?」她满眼失望。
「嗯,得回义大利一趟。」他怕见她这样。
看开点,看开点啊!她提醒自己,潇脱地说:「噢,好吧!」
「瞧你失望的。」他促狭地用额头轻碰她的。
她不依地把头往他怀里钻,「交换」这亲密的小动作后,两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开了。
「你何时回来?」心中的失落感仍然存在,因为每次问这句话的人总是她,可不可以有一天,她永远都不必这么问?他们可以一天到晚看得到对方?
「不确定,有很多事等着我回去处理。」
「是我把你霸占太久了吗?」
是他自己走不开。沙擎恩很清楚,他不只爱她如炽如狂,也爱得深了,她就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无法分割。「我倒希望可以被你霸占。」他有意无意地说着。
她噗哧一笑,心被敲动,瞅着他瞧;他唇上也有笑意,她心头的失望突然被无私的「大爱」给取代了,他有娱乐事业和「党」务得经营,她不能自私地留他。
「那……我们可以一起吃过晚饭你再走吗?」就算霸占也仅是吃顿饭的时问而已,这是她最低限度的请求了。
「当然要一起吃饭了,我的专机九点半才会飞。」他怎舍得拒绝她?再难也要博她一笑,她甜蜜的笑容总让他心里觉得舒坦。
「太好了,我们快回家。」她脸上漾着满足的笑,脚步加快了。
他也大步走,见她这么容易满足,默默地为她而心折,也默默地思考起他们的未来,他们的关系不会这么下去,她必须是他的妻子,名副其实地当他永远的女人。
*
学期末钢琴大赛的日子终于到了。
俞纺儿坐在后台等待,人很不舒服,她这几天都常觉得有点想吐,又不是真的想吐,她双手扣在胃部上,不断深呼吸,试着赶跑这不适感,但一点用也没有。
「俞纺儿你是紧张过头,肚子疼吗?」坐她右边澳洲籍的女同学注意到她气色不太好。
「没有啊!」她并不紧张,还挺期待快点上台啊!
「我每次比赛前都会紧张到拉肚子,就连『好朋友』也不来了……」坐左边日本籍女同学听到她们的谈话,也捣着小嘴,挺不好意思地说自己的经验。
俞纺儿苦笑,她很明了这症头和紧张一点也没关联,但有一点被那女同学蒙对了,她的「好朋友」真的没来,而她怀疑自己说不定是……有身孕了,连续剧里怀孕都是这样演的,想吐又吐不出来。
要是她真的「有了」,沙擎恩会是什么反应?他会想当爸爸吗?
「第三位参赛者是高级班的俞纺儿同学。」外头的司仪在唱名了。
俞纺儿收回远飘的神思,唯一能让她一心不乱,支持她上台去的念头是——她要拿奖,等沙擎恩回来庆祝!
她走到台前,向评审们鞠躬,坐上琴椅,吸足一口气,十指开始在琴键上敲出萧邦知名的幻想曲,流畅的乐声和高超的技巧,把曲子表现得完美无瑕,赢得满堂喝采。
两小时后,所有参赛者在台下坐定,名次宣布了——
「首奖是高级班的俞纺儿。」
「我就知道你行,真是我的得意门生,是未来最有才华的钢琴家。」女教授得意得不得了,上前来双臂用力地拥抱她,仿佛她得到的不只是校内比赛的奖,而是得到奥斯卡金像奖那么隆重。
俞纺儿笑了,想象着若是要发表得奖感言,她绝不会说感谢爸爸妈妈之类的,因为她不知道谁是她的爸妈,她会说——
「我衷心感激孤儿院的神父、收养我的婆婆,还有我最心爱的人沙擎恩,没有他们,今天我不会站在这里,得到这个人生至高的荣耀……」
女教授放开了她,她微笑着上台去行礼,抱回奖座。
散会后她开心地回家,把奖座安置在客厅桌上,立即出门去药局买点「东西」,她得确定自己心头的怀疑——
她怀孕了吗?
她到了商店街的药局,偷偷摸摸地闪进去,目光看着柜子里可有她要的?
找到了!
「我要这个。」她指了验孕棒,脸红到不能再红了。
药局的人拿给她,她付了钱,匆匆回家,闪进浴室里,很快地,答案揭晓——
她要当妈了!
她坐在浴缸边缘上,动也不动,心底同时交错着莫名的感动和脆弱不安,她想着是不是该打电话告诉沙擎恩,还是等他回来再说?
算算日期,再隔两天就放寒假了,也许……她可以请假,直接到义大利找他,她有罗马的地址,不会迷路的。
决定了!
她就去找他,把得首奖和怀孕的事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
第9章(1)
晚间八点,罗马市气温几近零度,十分严寒。
俞纺儿下了飞机改搭计程车,依地址到沙擎恩的家,地点竟是僻静的郊区,路上不见行人。
她付了车钱,背着简单的行囊下了车,走向黑色的双并式镂花大门,望向里头,完全无法窥见屋子座落在何方,只见一片高耸的树林,感觉非常森严。
「黑手党的总部果然不是盖的……」她不得其门而入,只好先找电铃再说了。
她从门的右边走到左边,仔细地找,都没发现电铃的存在,疑虑着又走到门前,隔着镂花空隙,用德语朝里头大喊——
「有人在吗?」
她的声音迅速被吞没在树林里,连回音也没有,可想而知这上地面积有多辽阔了,在这时候,她不得不打电话了,取下厚手套,摸索出口袋里的手机,不幸的事发生了,手机没电了!她一心想着要快快来此,竟然忘了充电了。
「噢!」她嘟着唇,收回手机,戴回手套,没辙了,这下应该翻墙比较快喽!她审视过两侧的墙,足足高出她身高的一倍多,不像孤儿院大约是一人高的墙,以她的功力是翻不过这么高的墙,何况她现在又是有孕在身的人,不能做这么剧烈的「运动」啊!
苦思之际,她听见里头有车声传来,很快地她看见了车灯,一辆车从树林间的道路开向大门口来,她赶紧跑向门口举手狂挥。
那辆车停了下来,走下四团庞大的黑影,向门边移来,
待四团黑影一靠近,俞纺儿终于看清那是四名彪形大汉,他们并没有开门,而是以警戒凶悍的面色隔着门用拉丁话盘问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并没有被他们凶恶的表情吓走,上前说明来意。
「我找沙擎恩。」她端出爱人的名号,心想他们一定听得懂「沙擎恩」,这发音走到哪里都嘛通!
而很幸运的,她认出那四人的其中一个是沙擎恩身边的随扈,曾跟着到维也纳,而他似乎也认出她来了,低声和其他三人交谈后,他上前来,收敛骇人的表情,用德语问她:「俞小姐,你来找沙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