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你?武林盟主?」珊娘忍不住咯咯娇笑。「怎么看怎么不像,你明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又脾气特好的文弱书生。不过你刚刚在店里可骗倒我了,那气势装得跟真的一样,我想那些混球一定也是因为你方才摆出的气势,才会误以为你身手了得,就傻呼呼被你给踹下去的吧?」
「啊?全被妳看出来了?」他笑笑。
「那还用说,我孙珊娘开了这么多年的店,已经是阅人无数,任是谁被我这双火眼金睛一瞄,就能猜得八九不离十的。」她洋洋得意。
实秋暗暗偷笑,不由得松了口气。
幸好珊儿没有察觉异状,否则他都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他……可能会以为他故意扮猪吃老虎,耍着她玩吧。
他并非存心故意瞒着她关于自己的武功和身分,因为在她心中早已把他想成是风度翩翩,文采风流的书生,这是他盼望了这些年,最希望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模样。
好不容易梦想成真,他又怎么能向她坦白自己其实是山大王呢?
他心下微微一凛,如果让她知道他的真实身分,她会怎么看待他呢?也许是惊吓、厌恶、排斥、不耻……
他越想脸色越苍白,暗暗立誓这辈子都不能被拆穿,不能摧毁他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秋哥,你真的没受伤吗?」她在帮他做全身检查,摸摸这边,捏捏那边的,还是有些担忧。
「我真的没事。」他这才发觉她的碰触,剎那间全身热血沸腾了起来,有某个不该有动静的部位迅速变硬了。
该死!他不想珊儿以为他也是个天杀的大色狼啊!
实秋忙不迭地闪避开她的碰触,声音有些不自在地道:「别摸我!」
「秋哥……」她一震,怔怔地望着他,心底大感受伤了。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又还不是夫妻,这样……不好。」再下去火会一发不可收拾,他实在没把握控制得住自己。
面对这么一个娇媚可爱、活色生香,又对他倾心不已的小女人,他早就感觉到自己的理智节节败退,越来越无法管住自己的心了。
现下,他更不能让情况已是如此暧昧未明的时候,发生那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憾事。
珊娘直直地凝视着他,喉头涌起了炽热酸苦的万千滋味。
他就这么厌恶被她碰着吗?
就算现在还不是夫妻,可他们都谈到亲事了,难道他一点都不会想要跟她亲密些吗?
她是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但因为是他,所以她也会想要跟他耳鬓厮磨,甜甜蜜蜜的……可是他的反应却直接又伤人,活像她要把他怎样了似的。
珊娘鼻头一酸,在昏暗的夜色中勉强忍住泪水,低下头道:「好了,咱们先回店里再说,而且店里还有个垃圾要处理。」
「对,那个该死的死色胚!」实秋脸色登时变了,气呼呼地挽起袖子,「待会儿我不揍到连他娘亲都不认得他,我就不姓君!」
听见他说的话,她想笑,可笑意还未跃上眼底便消失了。
「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率众来欺压民女,当真以为这世上没有王法了吗?竟敢试图伤害妳──」他兀自恼怒得气急败坏。
她低着头,不说话。
当空无月,夜色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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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登徒子被人发现鼻青脸肿、衣衫不整地出现在镇东的公用茅厕里,浑身臭气熏天又惊恐得胡言乱语。
三天后,珊娘亲切地送走了那对去北方经商的夫妻,为了那晚上的骚动纷扰而向他们表达歉意,她特地包了十颗热呼呼的鲜肉大包子送上,好让他们路上充当点心用。
那对夫妻开开心心地抱着油纸裹着的鲜肉大包子,骑着骡子走了。
珊娘转身走回野店,在门边停了下来,痴痴地注视着正殷勤招呼着老客人们的实秋。
也许,应该放他自由了吧!
半个月的期限早已过了,她于情于理都不能自私霸道地将他留下来。
他迟迟不愿提起婚事,她其实早就应该明白他的心意,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何不洒脱些放手呢?
只是说得容易啊!
她已经孤单了那么久,独力支撑着这家店,就算遇上天大的难事都得咬牙担下,在他来到她生命里以前,她从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人,可是因为有他的陪伴帮忙和照顾,让她在短短半个月内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幸福感。
现在……她好不容易幸福起来的人生,又即将变回原来的孤独寂寥落寞,这教她情何以堪呢?
就算她自私好了,她还是想要再多留他些许日子,就算只有一天、或一个时辰都好。
只要能够再让她看见他飞扬明亮的笑容,就好。
「珊儿,吃早饭了。」实秋忙出一头汗,但仍旧神采奕奕,愉快地道:「我熬了枣米粥,妳不是这两天胃气不舒服,吃不太下吗?我见书上写枣米粥能平胃顺气,最是滋润脾胃了,妳快来尝尝。」
「秋哥,谢谢你。」她又感动又想哭,可还是死命忍住了。
他的温柔,就是让她舍不得放手的原因之一呀!
客人们瞧着他们俩甜甜蜜蜜的模样,不禁乐不可支,大家都替珊娘终身有靠感到高兴。
饶是如此──
「珊儿,这是我亲手为妳做的枣米粥,对胃很好的,妳尝尝呀!」阿瓜伯故意深情款款地握住曹老头的一只手。
「秋哥,谢谢你,小妹怎么舍得你亲自为我熬粥呢?」曹老头默契好极,做羞人答答状,还不忘跷起莲花指。
「真浪漫啊!」其他人则是齐声唱和。
实秋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珊娘已经双颊飞红,忍不住娇啐道:「喂喂喂!」
「哎哟!小珊娘,妳也别害羞了,这君子慕少艾,佳人思情郎是天经地义的事,哪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呢?」曹老头笑嘻嘻的说。
「我看起来像是在害羞吗?我是在生气。」她双手扠腰,红着小脸老实不客气的说:「你们加一加起码也有五百岁了,还这么不正经。口里吃着我的包子,嘴上说着我的闲话,这像什么样呢?」
「呃,说笑、说笑……」阿瓜伯缩了缩脖子,陪笑道:「有说才有得笑嘛!」
「是啊,而且我们也是在替妳高兴,好不容易我们凶巴巴的小珊娘有人要了,这简直是跌落了咱们水唬镇十里坡上下一百三十九户人家的眼珠子……」
「喂!」珊娘又好气又好笑,「这是称赞我吗?」
实秋看着他们老少抬杠斗嘴的模样,眼里笑意更浓了。
水唬镇十里坡果然是个好地方,山明水秀包子好吃,老人家热情小姑娘可爱,但是最让他心系的便是面前这个小女人。
他的笑容倏地有些飘忽,那紧紧纠缠在心底深处的矛盾与悲喜痛楚又再度绞拧了起来。
进京赶考是他最大的愿望,他甚至为了大考还不告而别,把极北峰的百姓和寨里的一百零九名弟兄搁在一旁,就是为求得功名光耀春风寨门楣。
而且三弟和二弟未能实现的状元梦,也都要靠他了,他又怎能如此自私地沉浸在温柔乡里不思长进?
为了不误她的青春,不误他的梦想,不再让这纠葛难分、暧昧不明的状况继续下去……实秋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底下了个决定。
既然千言万语也难说得清、道得明,那么不如就果断一点,俐落一点,什么都没法说,那就什么都别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