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点力气吧,解释的时间早就过了。」
「是吗?」
「我早就不在乎了,难道你还没忘记?」
「我以为我忘了,」他皱着眉头说。「可是我接到电话,听说好美力发生凶杀案,被害者是金发女性时,我——」他停了下来,接着说:「狗屎!」
我眨眨眼,真的很惊讶。我想了想,他看见我的第一句话是「你还好吧?」而且他先冒着雨去现场看过妮可的尸体才进去的。想必那时候已经公布她的名字了,但也或许还没有,或许应该先通知她的家人。我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家人是谁、又住哪里,可是她在好美力的资料里应该有紧急联络人,马警官已经把她的资料拿走了。
可怜的妮可。她虽然是个爱模仿的神经病,可是想到警方为了调查现场,让她的尸体在雨中放了那么久,我还是很难过。我知道现场搜证要花一些时间,而且警方的人也在淋雨,可是她在那儿整整躺了三小时,他们才让人把她送走。
他对着我的脸弹了弹手指。「你老是失神。」
天啊,我真想咬掉他的手指。我最讨厌人家这样了,只要挥挥手就可以让我回复注意了。「对不起,我累翻了,而且今晚才刚目击一场谋杀,但这样还是太失礼。你刚才说什么?」
他仔细看了我一阵,摇摇头。「算了。你确实累坏了,我也还要监督凶案调查的进度。我也希望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但你已经扯进来了,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以后都会常常见到我。就请你不要再逼我了好吗?让我好好工作。我承认,你在我面前让我快要疯掉,我不能专心。」
「我才没让你快疯掉呢,」我愤怒地回嘴。「你在认识我之前就疯了。请问可以让我回家了吗?」
他揉揉眼睛,显然在控制脾气。「再几分钟就好,我会送你回家。」
「只要请人送我回好美力,我需要我的车。」
「我说了,会送你回家。」
「我说了,我需要我的车。」
「我明天会把车送去给你,我不希望你在犯罪现场捣蛋。」
「好吧。我搭计程车回家,不用麻烦你出这趟门了。」我站起来抓起皮包,准备往门口走去。虽然外面还下着大雨,但我宁愿站在路边等计程车。
「百丽,坐下。」
这就是他做警察的坏处。我搞不清楚什么时候他是在行使公权力,什么时候是私人。我不知道到底在法律上我处于什么地位。我相当肯定我可以从这里走出去,而他也不能拿我怎样——至少在法律上!但我也可能想错,而且不管合不合法,他都很可能会强迫我留下来,我可不想再跟他来一场扭打。扭打会降低我的自我控制。
我坐下,固执地瞪着他。我有点怀疑他可能又想谈起我们之间的私事,我不想再提起过去了。既然这样,跟他的接触越少越好。
我的规则是:走出去者,爬回来。男人要是做了第一项,想重新回来就要做第二项。我可以忍受争吵,至少那样还有在沟通,但不可以一声不响地跑掉,让我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这是我的大忌。
我知道这听起来感觉很像我该好好振作,我也知道我把跟杰森离婚说得好像对双方都是好事,但逮到他跟小珍接吻还是让我受到很大的伤害。不只是因为小珍的背叛,而是因为我真的爱杰森。至少我曾经很幸福,我以为他也是。我们确实渐行渐远,我也觉得不那么爱他,但那并不表示我放弃了我们的婚姻。我愿意努力挽回,再次跟他建立亲密关系。但当我看到他吻小珍的时候,就像肚子上挨了一拳,我猜到他对我不忠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对象不是小珍,我很确定那是他第一次碰她。可是他并不爱她,也就是说,他吻她只是因为她漂亮又容易得手,意思就是,他很可能已经跟别的女人搞过了。
他甚至不愿努力延续我们的婚姻。他心里早就抛弃我很久了,只是我没有察觉。我一发现,就立刻将损失减到最小。我没有去跟大家哭诉,而是另行建立让我满意的新生活,但这不代表我离去的时候情感上没有受伤。
伤口会愈合,我也不是纠缠不清的人。我从经验中学习,然后为我的人生订定新的方针与标准。其中一项方针,就是如果男人根本不试着挽回就跑走,那他就不值得我多费功夫,除非他能证明他真的希望有机会重来。
怀德什么都还没有证明,而且他不是会爬着回来求情的那种人。也就是说我们几乎没有可能重修旧好,所以那又何必开始有所牵扯。
他把健怡可乐推到我面前。「喝吧,也许会让你冷静一点。」
管他的。反正我今天是不可能睡了。我扯开拉环啜了一口,然后我的思绪飘到比较现实的方向。「看来明天不能营业了。」
「猜得对。」
「那要等多久?一天?两天?」
「不一定。我会尽快安排,可是不能急就章。也许要几天吧。很抱歉造成你的损失,可是——」
「噢,我不会损失任何金钱。大部分的会员都是按年付费,因为这样比按月便宜。我最短的会员期限是一个月。我只是不希望让会员不方便,我知道跟谋杀比起来那不算什么,可是身为负责人,我必须照顾客户的需求,否则生意会受影响。」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像是没想到我这么务实。我很生气,因为他跟我约会过三次,如果他曾注意我的身材之外的东西,就应该看出我不是脑袋空空的人。
也许我该惊讶他还认得出我是谁,因为两年前他根本没看我胸部以上的部位。
我不该这么想,因为他绝对有看着我的胸部。还碰过,而且用嘴吸过。我并不是注重胸部的人,因为那只是一种刺激,而不是快感的来源,可是我却逃不出那种亲密的回忆,所以我又脸红了。
「我的天,」他说。「这下你又想到什么了?」
「干么?什么意思?」我才不会告诉他我在想什么。
「你又脸红了。」
「是吗?噢,对不起。我有早发性更年期的问题,所以有热潮红的毛病。」只要能收复失地,什么藉口都行。
他笑开了,闪出一口白牙。「热潮红是吧?」
「早发性更年期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大声笑了出来,靠在大皮椅上凝视着我。他看得越久,我就越不安。还记得我说过他的眼睛是怎样的吗?我觉得像被猫盯上的老鼠……一只饥肠辘辘的大坏猫。在这之前我都没多想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可是我突然间意识到那件露出肚脐的粉红色大圆领上衣,还有非常贴身的瑜伽裤。他看我的样子,让我觉得衣着太暴露,而他正在回想从前看过比现在更露的样子。更糟的是,他也许正在计划要再次看到我更露的样子。
这就是他对我的影响:被他盯着看时,我会特别意识到自己是女人——而他是男人,所有该有的部分都一应俱全。大家都知道的:零件A放进凹槽B。只要太靠近他,我的脑子里就全是零件跟凹槽。
他拿起我之前写字用的笔在桌面上快速地轻敲着。「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很不高兴。」
「我一点也不惊讶,到目前为止,你也没说过让我高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