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你真的愿意接受领养的孩子?”
“领养孩子也有很多优点,如果他们不争气,可以怪到他们的生身父母头上,而且年龄性别都可以任由我们搭配。我们也可以收留流浪儿,尼克就是街上的流浪儿,但是我这个单身汉带他,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碰上他的时候,他已经快成年,当然,这样要打他屁股会比较困难。你愿意跟我结婚吗,黎柔?”
她拥抱他。“我愿意,噢,我愿意。你真是最特别的人。”
“那当然,我是一个王子。”
“连内心都是最高贵的。”
他笑起来。“我的内心其实很坏,这是个大问题。但是,只有你看得到我的内心。别人都只看到我的族谱就够了,他们也没错,为了符合我的爵衔,我也是非常努力的。”
她往后退。“努力?你是说你的爵衔是合法的?”
“我的爵衔是查理国王亲自授与的。”
“但你并不是狄亚历。”
“根据法国的法律,我是。”
依他解释,寻找狄家最后的继承人是他最早的任务之一,他终于在西印度群岛找到皮耶,并打算绑架他送回法国。
“他非常生气,”亚穆说。“他已经跟当地一个女人在一起生了六、七个孩子,衷心喜欢西印度群岛的生活。他讨厌法国社会,尤其讨厌波旁王室。折冲之间,我们采取了聪明的作法。我需要一个身份,而他不要他的身分。这其中的巧合,让我迷信的天性相信这是天公做美。我合法的接收了皮耶的爵衔,查理国王很高兴地正式授爵予我,多了一个忠诚的支持者;在此同时,我那把我当奴隶使唤的英国上司也很高兴。”
她大笑。“原来你是真正的艾司蒙伯爵。”
“而你将成为我的伯爵夫人。”
“多么荒谬,我变成了贵族。”
“一点也不荒谬,你的傲慢从来不输贵族。”他绕着她的头发玩。“你不讨厌吧?”
“我会尽力不要太傲慢,”她说。“私下里,我仍然要叫你亚穆。如果公开场合说溜嘴,我会解释那是昵称。”
“你可以随时宠溺我。”他把她的手往下拉。“让我帮你多找几个地方。”
第十八章
公爵遗孀邢夫人在黎柔与亚穆享用第二杯咖啡时抵达。
她跟在一脸不堪其扰的嘉伯后面,等不及男仆请求主人的同意,就推开他挤进餐厅。
亚穆镇定的迎接她,为她拉开座椅。她凌厉地扫了屋内的人一眼,坐下来打开她的巨无霸提袋。
“你最好会娶她。”邢夫人拿出一叠纸扔在餐桌上说。
“我很乐于报告,夫人已不再坚持,她已同意让我将她变成诚实的女人了。”
“我必须做点慈善工作,”黎柔说。“这个男人没有我,完全没有用处。”
“那倒是真的,”邢夫人低声唠叨。她把两份文件交给亚穆。“我希望你把该说的都向她说了,不然必须解释的事情将越来越多。”
“那些黑色的过去,我全都说了——除去我没有权利透露的、其他人的事。”他皱眉看着那文件。“这是杰森的字。”
“他昨天很晚的时候到了伦敦,现在还在睡觉,但我可不想等一整天到他醒来。”她转向黎柔。“他几个星期之前就该到了,可是他接到我的信,亲自到巴黎去办这件事。钱的事,”她回答黎柔眼中的疑问。“我觉得你放在银行里的钱有问题,我记得杰森曾经告诉我,你父亲放了一万镑在银行里,准备给你当嫁妆。”
“一万镑?”黎柔茫然的问。
“你父亲去世时,杰森必须处理这里一件更紧急的事,”邢夫人责备地瞪了亚穆一眼。“之后,他曾经到巴黎去找你。但是,那时你已经结婚了,而贺德鲁似乎把你的权益照顾得很好,所以杰森没有多想。”
“一万镑?”黎柔的脑筋还在昏乱地转。
“因为他那个蠢蛋弟弟,杰森必须做很多善后的工作,”邢夫人继续说。“他是你父亲的犯罪同伙,也是亚穆不便明说的那个人,我另一个儿子杰若。让你知道无妨,毕竟我们都在同一条船上,不是吗?”
“你儿子是我父亲的同伙?”黎柔慢慢地说,一边设法了解。“而我有一万镑的嫁妆?这或许……可以解释很多事情。”
“这绝对可以解释贺德鲁为什么会把一个小孤女保护得那么周到,殚精竭虑不让她的丈夫碰她的钱。贺德鲁的事业刚开始时,用心照顾你是争取生意,可是后来他变得那么重要,依然把你当皇室一样的捧着。那是因为他不敢让别人照顾你,怕被问到尴尬的问题。”
黎柔转向亚穆。“难怪德鲁那么不高兴你对我有兴趣。”
“我肯定会问一些尴尬的问题。”亚穆把两份文件交给黎柔,“这是银行所说,你父亲失踪前一天交给银行的指示的抄本,我建议你仔细注意它的遣词用字。”
黎柔看第一封信就明白了。
“风格很熟悉,对不对?”他问。“多年来,你的律师给过你无数风格相同的信。”
“换句话说,这封信是德鲁伪造我父亲的笔迹,写给银行的。”
“我相信连你父亲的遗嘱也是他伪造的,我们到民法博士学会(译注:Doctors’ Commons英国的教会法及民法开业律师的自治教育机构)立刻可以鉴定出来。”他的微笑有些自嘲。“我也伪造笔迹,更看得出来。”
“他偷走了我的嫁妆,”黎柔说。“九千英镑,从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而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他是圣人,尤其是我。我是那样在意他的好感,只要他说几个字,我的胃都会打结。结果他竟然是这么虚伪的人,他太会操纵别人了。”
“我很抱歉,黎柔,我知道我不该说都是我的错——”
“除非你想要我相信你是黑暗王子,”她装出活泼的声音。“你并没有压着他的头要他做这些事,一如你并没有让樊世把我带走,并诱惑我。”
“事实还是一样,他们利用我制造出来的情况占你的便宜、牟取利益,我觉得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你父亲因为害怕而喝了酒,我的仆人所使用的鸦片使你昏迷而无法求救,等于替德鲁与樊世大开方便之门。”
“就算这样,他们也不该占便宜。正直的人就不会,对不对?”她扔下文件,起身在室内踱步。“你还看不出来吗?我相信这是有预谋的。他们早就知道一万英镑的事,一定是这样。你不可能从一个醉醺醺的人口中,一下子就探听到这种事。而且,他们知道我。他们并不是走在路上,看到我家、随意地逛了进来。载我离开的那辆马车上有行李,而且我敢拿我的生命打赌,那些信也是早就写好的。德鲁做事情一向从长计议。”
“的确,除非天赋异禀,伪造字迹需要一再练习。”
她几乎没听见他的话.仍在极力回想。“仆人也有问题。家里怪怪的……应该是嘉丽送下午茶来给我,结果却是厨房的小女仆。你进到我家之前,事情就有些奇怪了。”她闭上眼睛。“门厅的走廊,爸爸、你还有两个男人,爸爸在生气。”
她张开眼睛瞪着门口。“因为安东不在家,爸爸只好自己去开门。”
“这倒是真的,我记得我还在想,这屋子这么大,仆人怎会这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