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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并不会让你变成娼妓,更别提什么厕所的蛆、爬到我身上。”

  “然而,我真的扑到你身上,不是吗?”

  “你刚才说‘正如他说的’,谁说的?你丈夫?”

  她开始把手帕摺成小方块。“我们要离开巴黎之前,樊世告诉我,许多女人都把你当成熟透美味的乳酪,像蛆一样爬到你身上。”



  “好鲜活的画面。”他思索着。“显然也经过精心设计。这个画面是你最嫌恶的,是吗?也是我最无法拔除的。我觉得他故意这样说,目的要使你憎恨任何可能的吸引力,因为那会使你变成另一只蛆。非常聪明,”他轻声又说。“他利用这个方法,在你的脑中下毒,用以打击我。”不知毕樊世还喂她吃了哪些毒药,而让她逃开的真的只是这个恶心的画面吗?

  “那真的是毒药吗?”她并未抬头,只把手帕越摺越小。“他是骗我的吗?”

  “他有什么机会看到这种事?”他反问。“某种滥交大会?这就是你所想像的,我用来消遣时间的方法吗?躺在妓院或鸦片馆,任由十几个裸体的女性饥渴地在我身上蠕动?”

  通红的脸说明他的猜测正确。

  “我没道理不这样想啊,我不是没在高雅的场所注意到你使一些女性浑身虚软。”

  “我则注意到你对男人也有类似的成绩,”他说。“可是我并没有想像一群男人爬在你美丽的身体上,只想像过一个,我。而那画面绝不恶心,正巧相反,”他轻声说。“我发觉它让我非常向往。”



  她终于往上看。“因为你是男人,你不会有损失。只要你遵守某些界线很宽的规则,每次的征服都只是增加你的名声。”

  天哪,她只能把他往不好的方面想吗?但这不是她的错,是她丈夫下了毒。

  “除非我到处炫耀,”他尽力保持耐性。“至于所谓的‘征服’,那是观点的问题。我已经说了我的规则,所以,依你看,以我们的情况,谁征服了谁?”

  “我从未放线!”她嚷道。“即使今晚,我也只是想要把你叫醒,可是……”她又用掌心揉着太阳穴。

  她早先发脾气时也这样,他警觉地站起来问:“你头痛?”

  她的眼中充满泪水,这是不好的徵兆,但她随即把脸转开。

  亚穆咒骂自己。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情绪激动,例如震惊、哀痛、愧疚或害怕,伤害就会集中在那里。他自己的弱点是身体侧面的疤痕。伤处早在多年前就痊愈了,但是如果太过激动,就会像伤口重新裂开那样悸痛。

  因为他打开了一个伤口,替她带来麻烦,所以她的头正在抽痛。不,他本身就是她的大麻烦,他不快乐的修正。多年前,他开门让毕樊世进入她的生命,使她受伤并留下疤痕,种因的亚穆,现在要接收结果。多么恰倒好处的惩处,他朝床头走去时一边想。

  “我能减轻你的头痛。”他温和地说。

  “不要碰我。”

  这话带来无可想象的伤害。他想拥抱她,亲吻爱抚、用甜美的愉悦驱走所有的麻烦。他拥抱她,挡掉所有的让她痛苦的事物。然而,此刻伤她最深的是羞愧,而那是他带给她的。帮她减轻痛苦的唯一方法是说出事实。

  “事情不是由你开始的,”他说。“我是坏人,故意让你那样想。我装睡,好让你来叫醒我。”

  她仍不愿意看他。“我不必碰触你。”

  她声音中的自我憎恶像一把刀在他的心中扭搅。

  “因为我发出了邀请,”他说。“你无法想像我多么精通这方面的技巧。你有没有碰我都不会有差别,只要你靠近,就注定了逃不掉的命运。诱人上钩是我非常擅长的天赋,而由于你最反对调情,所以我更将这项天赋发挥到极致。”

  她戒慎恐惧的金色视线望着他。“天赋?你是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诡计?”

  “我忍不住想引诱你,”他说。“我太想要你,而且想了好久、好久。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不想,这份欲望失去了控制。我也失去了控制。我甚至无法道歉,因为我一点也不后悔;只除了惹得你这么懊恼。我知道,这是我自私。事实是,我只遗憾你因为懊恼而跑走。”他停一下。“事实是,我是来引诱你回我怀中的。”

  “来软化我的心。”她说。

  “是的。”他从床前退开。“而且,我甚至愿意跪下来求你同情我,我是非常不择手段的。很大的麻烦。”

  “的确,”她说。“你的确是。你走吧,艾司蒙,现在。”

  他立刻离开,因为即使他多年不曾如此诚实,一辈子的习惯还是克服不了:他敏锐地看到了一切,他说话时,她的眼神已经柔和下来、身体也微微前倾,他的每个本能都在催促他赶紧把握她已软化的机会。他真的可以抛开良心问题,跪下来求她,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不想她;只要能得到她,荣誉、智慧、谨慎甚至骄傲都可以抛开。然而,他又真的不可以占这个便宜。

  第十章

  中午刚过,尼克进入亚穆的卧室,宣称艾凡瑞侯爵已到。亚穆还穿着睡袍。

  “我应该让他在书房里冷静一下吗?”尼克说。

  “他的情绪怎样?”

  “跟你一样野蛮。”尼克把刮胡子的用具摔在盥洗台上。“你一定想在三十秒内刮好胡子。”

  “是你不该让我睡过头。”

  “我来叫你的时候,你威胁要用最恐怖的方法把我去势。”尼克用力磨着剃刀。

  “我看我今天自己刮胡子会比较好,”亚穆说。“让侯爵上来吧。”

  尼克慢慢走了出去。

  昨夜亚穆卧床想了好久,思考毕黎柔的头痛与她丈夫种下的自我厌恶。毕樊世显然颇有对人的心智下毒的天分。例如薛本尼,一定也是听他说了什么,才会对只不过第一次犯错的娇妻产生那种深仇大恨,何况这错还是做丈夫的逼出来的。还有如此憎恨艾凡瑞爵爷的凯洛夫人……以及艾凡瑞本人,究竟怀有怎样的秘密,竟连心爱的女孩都不敢追求。

  艾凡瑞曾说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也指出问题何时发生,两年前、柯德蒙自杀后。失眠的亚穆逐渐得到一个结论,一边刮着脸,他打算测试这个理论。过程不会有趣,他已经变得非常喜欢艾凡瑞,而这年轻人也拿他当英雄式的大哥哥那般敬爱与信任。

  艾凡瑞不知道亚穆是兀鹰,正要挖掘他的秘密。他刚涂完肥皂泡,侯爵就进来了。

  “请原谅我,”亚穆拿起剃刀。“我睡过头了。”

  “我真希望我也能那样,”艾凡瑞一头栽进窗前的座位。“只可惜我必须跟我母亲核对我的帐户。”

  亚穆同情的看他一眼。“你的表情说明过程并不愉快。”他刮胡子的手与脑中的策略一样坚定。

  “每一分钱都要让收据和帐户吻合,实在让人沮丧,”客人说。“今天我才知道,光有收据还不够,我还得说明钱花在哪里、为什么。所以我们吵了起来。”他弯身拍掉靴上的尘土。“我告诉她,如果她对我花自己的零用钱这么不满意,干脆都不要给我钱算了。她也威胁真的要取消。我建议她跟我父亲干脆连我的继承权也取消,一了百了。”他直起身。

  兀鹰正在绕圈,准备下降。

  “那是没有用的,”亚穆告诉他。“除非你去上吊,才能不必继承。他们不能取消你的继承权,他们只有你,你这一支最后的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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