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假装他仍安睡,而她是在他的梦中。她向她的梦、他令人迷醉的吻彻底地降服,于是心中翻搅的情绪平静下来,蜷成最单纯的愉悦。
所以,他贴在丝质靠枕上、轻扶她头的手掌也变成最单纯的愉悦;所以,她紧张的肌肉渐渐放开来。头皮上的性感触碰渗入肌肤,带来的暖意延伸到颈部、肩膀和指尖。慵懒温柔的吻也以同样的方式,送出一波波的甜美到她的全身,深深潜入她不安又荡漾的心。
她知道他并没有睡着,他的用意与算计从每个状似无心的爱抚中透露出来。她知道这是引诱,她全面投降之前让她目眩神迷的哄劝。然而,再多的领悟都是理智的声音,既微弱又遥远、且徒劳无功的瞥告,因为她早已迷失,除去他诱哄的嘴与舌、罪恶又让人堕落的手,再也无法理会任何事物。
他把她往下拉,她没有挣扎……因他加深的吻而尝到第一丝火花。再一个动作,他已让她躺到沙发上,强而有力的身体包围她,钢铁般的肌肉、重量与热度形成的陷阱。悠然自得的愉悦像梦境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六尺长的雄性动物,被人所搅动、焦躁不安……且危险。
她要自己退开,现在、在那焦躁不安爆发成男性的不耐之前退开。然而,他的手已隔着层层毛料、棉布、丝绸抚过身上。她知道如何反抗,她反抗得够多次了,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同时反抗自己和他。她不知道如何才能不要他——他的味道、热度和强而有力的身体。
他那无比自信、了解的手,带着令人疯狂的占有覆住她的胸部,而她甚至无力将他推开。她疼痛的肌肉极力反抗束缚着它的衣料,她的手指很想撕去那些衣料与他裸裎相见。而当她拚命控制自己时,他正用性感而缓慢的吻蹂躏她的嘴。那是一种罪恶的承诺,大胆的模仿着爱的行为,但是那也蹂躏着她需要的心,管它罪不罪恶。她的心想要归属于他,不管他要怎样。即使只被他渴望片刻,也已足够。她正在燃烧,但她无法承受只有自己燃烧。所以,她加入战场,沉入那吻的火热之流中,同时让身体向那双沸腾班的手屈服。
她听见来自他喉间低沉的呻吟,感觉到窜过他全身并使之绷紧的颤抖。如果她的脑袋仍留有任何理智或意志,她就该在他的自制力溜走之前的这一片刻逃走;然而,她想要他也渴望她、为她颤抖,因她而变成野蛮人。
他的手往下,粗鲁地罩住她的臀部,将她压向胯间。隔着层层让人沮丧的衣料,她感觉到男性火热硬物的撞击。他可以在那一刻占有她,只需拉起她的裙子,撕开其下脆弱的阻隔,长驱直入。她也已火热而潮湿。但是,他魔鬼般的控制力终究没有失去。他让她停留在他要的地方,抓着她的臀缓慢而有节奏的贴着她移动,这折磨人的承诺,让她的心智因为欲望而变成一片黑暗。
她想要罪恶,想要撕去那些障碍,感觉那悸动的热,让那热属于她、让他属于她。她想要他深入的、占有的、强势的在她的身体里面。她想要溺死在他所承诺的那醉人的火烫激情之中。
想要、想要、想要……如此渴切……永不满足……
她在这时看到、而且驱之不去……她在樊世怀中……他笑着,而她如此无助,最后则是恶心与羞耻。她的喉间出现一声哽咽,她挣脱开,跌跌撞撞地离开沙发站起来。
她无法呼吸,四肢发软,但总算走开——而且没有往后看。她无法看他的眼睛,怕会看见反映在其中的羞愧。
那是她的羞愧,她不能责怪任何人。她早就了解自己那堕落的身体对男人产生的影响,而艾司蒙早就明说他想要那身体。她知道他诡计多端,也知道不该靠近他。
然而,她仍让美丽诱惑了、让愉悦掌握了,并立刻滑入欲望与思想的罪恶中。她用拳头压着太阳穴,但愿能把里面的脑撕碎。
她的手臂扫过工作台,画笔、炭笔、铅笔、颜料罐、素描本纷纷掉落地上。
“夫人。”
不,她不要听也不要看。她抓住画架,将它拉倒,也撞翻了水瓶,从房间逃走。
☆☆☆
亚穆望着四周的残局,等着他的心跳慢下来。然后,他离开画室上楼到她的卧室。他敲门,“夫人。”他说。
“走开,去找魔鬼!”
他试门把,但它不动。“夫人,请你开门?”
“走开!”
他很快在楼梯附近找到一根发夹,将它弯起来,走回门边。“这锁是没有用的。”
“你不能——艾司蒙——你怎么可以——”
门板在她冲过来保护时抖动了一下,但他已经开了锁,将门推开。
“你这可恶的人!”
“我知道你很生气,”他说。“我也不是很平静。”他轻轻将门关上。“这个锁不够好,我会要嘉伯换个更好的。”
“你若不立刻出去,我会要嘉伯把你丢出去。”她拿起一根拨火棒。“我警告过你了,艾司蒙。”
“我劝你不要用拨火棒打我,”他说。“那会弄出很多血,并让你恶心。而且,你若杀了我,就没有人帮你应付警察了。调查以及比上次更让人讨厌的审讯都会再来一次。”他上前,把拨火棒从她僵硬的手指中拿回去放在架子上。
“我真不敢相信你有胆破坏门锁、进来我的房间,”她的声音好像梗住了。“我不要跟你说话,我甚至不想看到你。我无法相信你会这么迟钝。”
“我绝不迟钝,”他说。“我也有感情,而且被你伤得很重。我做了什么,让你把我当成一只肮脏的狗那样丢开?”
“我没有那样做,我只是离开。”
“在盛怒中离开,我做了什么让你那样生气?”
“不是因为你!”她又用手压着太阳穴。“是——对不起。我知道我让你认为——噢!”
她望着地毯,脸色通红。“我知道我的行为太可怕——我太主动了。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一直拒绝你,可是我又向欲望屈服。正如他说的,像所有的女人那样,变成厕所的蛆虫,迫不及待地爬到你身上,简直就成了娼——娼妓。”她声音碎开来。
“你疯了。”他抱起她放到床上,在她忙着恢复呼吸时,已塞了几个枕头在她身后,并要她靠躺着。
“你休想在这里过夜。”她哆哆嗦嗦地说。
“这很明显了,”他说。“我只是想知道我做了什么、哪里做错,让你如此懊恼。”
她揉着眼睛。“跟你那些厚颜无耻的技巧毫无关系。”
“现在我知道了。”他将自己的手帕给她。“那么,显然是个性的问题。”
“还有道德,我的道德。因为你根本是没有的。”
他在她的脚边坐下,背部靠着床柱。“我还是有一些规则的,其中之一即是调查进行中绝不可扯上浪漫关系。那会让我分神,小则影响效率,大则致命。以你的案子,问题却出在‘抗拒’这种吸引,反而使我分神。”
她把头发从脸上拨开。“抗拒?你哪有抗拒,相反的——”
“没错,我把抗拒都留给你来做,更不好的是,我把事情弄得让你跟我都更加难以抗拒。”他微笑。“我知道是我不好,但我就是忍不住,你懂吧?”
她生气的垂下眼睛看着手帕。“你是否抗拒根本无关。事情是我开始的,而且拖了那么久才把它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