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待在你身边,我是被迫的。好吧!或许我是有一点喜欢。”她的手指刺痒,很想捡起他扔在地上的T恤,但硬生生地克制住。“今晚你可以睡在这里,但明天你就得搬回庄园。我还有工作要做,你只会碍着我。”
他闲倚着门,慵懒地打量遍她全身。“我会让你分心,对不对?”
她的肌肤发烫。他真的是恶魔的化身,在戏里他就是这样引诱女人步入死亡的罗网?“就说现在我需要专注于精神层面上。”
“好呀!”他咧开个狰狞的笑容。“最好别去想珍妮·罗培兹睡在我隔壁房间时发生的事。”
她厉瞪了他一眼,摆明了认为他幼稚无比。她大步越过他,来到走道上,蓦地注意到刚才她一直站在枱灯面前,春光外泄一览无遗。
恶棍范伦恩格格轻笑。“绝对没有海豚。你快要杀死我了,菲菲。”
“那是非常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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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伊莎为自己榨了杯柳橙汁,端着它到阳光明亮的角落坐下,望着窗外犹沾着露水的橄榄树。她在心里默祷了一番──至少她又能祷告了。她正在啜第一口柳橙汁时,伦恩睡意惺忪地走了进来。
“我必须早起,才能在天气变热之前慢跑。”他打着呵欠道。
“已经快九点了。”
“那正是我的意思。”
她放下柳橙汁。他伸了个懒腰,T恤的下缘翻起,露出结实的腹部,和往下隐没的胸毛。她掬饮着他的每一寸──高耸的颧骨、海盗般的髭须、运动家的胸膛,和一切的一切。
他逮着了她的目光,双臂抱胸,调侃道:“你要我转个身,连背后一起看清楚吗?”
她针锋相对。“你认为我想要你转身?”
“噢,是的。”
“有着太过抢眼的容貌也不是好事。你永远不知道人们想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的长相,或是因为你的个性。”
“绝对是长相,我这个人毫无个性。”
她才不会轻易放过他。“你有着强烈的个性──只不过大多是扭曲、变态的。”
“谢了。”
神奇的是,一夜好眠就能让女人激怒人的功力大增。她模仿他油腔滑调的笑容。“你介意转到侧面,让我也能看清楚吗?”
“少伶牙俐齿了。”他坐到她面前,一口喝完她花了十分钟才榨好的柳橙汁。
她皱起眉头。“我记得你要去慢跑。”
“别催我。告诉我,崔西的小恶魔没有追来这里。”
“尚未。”
“他们一个比一个精,迟早会逮到我们。等一下陪我过去庄园,我要和崔西摊牌。我决定告诉她,你精神崩溃,来此休养,需要平静和安宁。然后我会协助她将所有的行李搬上车,打发他们去最昂贵的饭店──所有的花费由我支付。”
伊莎不认为有这么简单。“她是怎样找到你的?”
“她认识我的经纪人。”
“她挺有意思的。你们结婚了多久?”
“悲惨绝顶的一年。我们的母亲是好朋友,我们一起长大,一起惹麻烦,也正好同时被大学扫地出门。由于我们都不想被双亲切断津贴,找工作养活自己,于是我们协议结婚,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他放下空玻璃杯。“你知道两个同样被宠坏的小鬼结了婚,会发生什么事吗?”
“我相信不会太过愉快。”
“甩门、发脾气、拉扯头发──而且她比我更糟。”
伊莎笑了。
“她在我们离婚后两年再婚了。她来洛杉矶时,我们见过几次面,每隔数月通个电话。”
“对离婚的一对来说,这是极不寻常的关系。”
“离婚后头几年,我们甚至不肯交谈,但我们都没有兄弟姊妹。她的父亲去世了,母亲疯疯癫癫的。我猜我们保持连络,是因为我们同样有着不快乐的童年。”
“你从不曾见过她的孩子或丈夫?”
“两个较大的孩子还小时,我见过他们一次,但从没见过她丈夫。他似乎是商界菁英那一型的,听起来颇古板。”他自短裤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我在厨房里找到了这个。想要解释吗?”
她一定是潜意识里喜欢被折磨,不然为什么会将东西乱丢?“把它还给我。”
他当然不肯还她。“你远比我所想像的更需要我。”他朗声念出她抵达农舍的第一天所拟的时间表。““六点起床。”你该死的为什么想要那样?”
“事实很明显,我没有,因为我每天都过了八点才起床。”
““祈祷、沉思、感恩、每日的肯定。””他继续念下去。“什么叫“每日的肯定”?不,别告诉我。”
“肯定是正面的叙述,善意的自我控制。举例说:“不管范伦恩如何激怒我,我都会记得他也是上帝的创造品。”虽然不是上帝最好的作品,但……”
““记得呼吸”又是什么鬼话?”
“它不是鬼话,而是提醒我要专注心神。”
“管他什么意思。”
“那指的是保持平静,不随周遭的风向变化起舞。”
“听起来挺无趣的。”
“有时候无趣反而好。”
“嗯,”他轻弹着纸张。““启发灵感的阅读”像是“花花女郎”?”
她干脆来个相应不理。
““冲动行事”,”他挑了挑眉。“那倒是事实。根据时间表,你现在应该在写作。”
“我是如此计划的。”她低头把弄着钮扣。
他折好单子,锐利的银蓝色眸子直盯着她。“你根本不知道要写什么,不是吗?”
“我正在为新书做笔记。”
“哪方面的书?”
“如何克服个人的危机。”她脱口而出。
“你在开玩笑。”
他不相信的表情激怒了她。“我确实对它略有所知。你或许没有注意到,我正在克服自己的。”
“我一定是错过那部分了。”
“那是你的问题。你错过了许多。”
他惹人生气的同情又冒出头了。“别把自己逼得这么紧,伊莎。休息一下,不要硬逼它发生。放轻松,偶尔玩乐一下。”
“而我要怎么做到?等等,我知道了。和你上床,对不对?”
“那会是我的选择,但我猜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娱乐方式,你可以挑选你自己的。不,转念一想,如果你让我来挑,那对我们俩都有好处。”
“你不是要去慢跑吗?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往后靠着椅背。“过去六个月来,你经历了许多事。你不认为你需要呼吸的空间?”
“国税局榨干了我,我负担不起呼吸的空间。我必须尽快让事业回复正轨,才能维持生计,而那意味着我必须尽快开始工作。”说着、说着,她已可以感觉到惊慌袭来。
“工作的方式不只一种。”
“你是想建议我躺下来做吧?”
“如果你想要,也可以在上面。”
她叹了口气。
他起身转向橄榄园。“西莫和基诺在那里做什么?”
“修理下水道或水井什么的──视他们的翻译而定。”
他再度打了个呵欠。“我要去慢跑了,然后我们一起去找崔西谈谈。别争辩,除非你想一辈子背负着害死一名怀孕妇人、和她的四个恶魔孩子的良心重担。”
“我不会争辩,我迫不及待地要看到你为了世人赴汤蹈火。”
他皱着眉头走开了。
一个小时后,她正在换被单时,听到他走进浴室。她格格窃笑,溜到浴室门口。正如所料的,片刻后他鬼叫出声。
“我忘了告诉你了,”她甜甜地道。“我们没有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