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想我一定很富有,而你是我买下的小点心。”
“小点心,是吗?”她笑了。
“别一副乐歪了的模样,我饿坏了。”他挽着她走向卖双色冰淇淋的小摊车,故意用带着浓浓腔调的意大利话点了冰淇淋。伊莎忍不住笑了。
他瞪了她一眼。一会儿后,他们拿着两筒冰淇淋离开小摊车。她用舌尖舔了芒果和蓝莓口味的冰淇淋。“你应该先问我喜欢什么口味。”
“何必呢?你一定会点香草口味。”
她会点巧克力。“你猜错了。”
“你喜欢玩安全的。”
“在发生的一切后,你怎么还能如此说?”
“我们又要回到那个罪恶的夜晚了?”
“我不想谈论它。”
“那证明了我的观点。如果你不是喜欢玩安全的,你就不会如此执着于那个并不甚值得留念的夜晚。”
她不喜欢他那样说它。
“如果那是一次伟大的性,执着会是值得的。”他缓下脚步,摘下太阳眼镜望着她。“你知道我所指的伟大的性,菲菲。它会狂野得让你一生只想待在床上,让你似乎怎样也要不够对方,你碰触的每一处都会感觉像被丝缎揉弄,你变得如此灼热,而且--”
“你已经证明你的重点了!”她告诉自己这只是范伦恩的演员伎俩,故意用他氤氲的眸子和沙嗄、诱惑的声音激怒她。她缓缓地深呼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名年轻人溜着滑板车过去,温暖的阳光落在她的肩上。空气中满是草药和新鲜面包的气味。他的手臂拂过她的,她舔吮着甜筒,将芒果和红莓的气味绕在舌尖,似乎每一处感官都鲜活了起来。
“试图诱惑我?”他戴回太阳眼镜。
“你在说什么?”
“你用舌尖玩的把戏。”
“我只是在吃冰淇淋。”
“你一直在浪费它。”
“我没有--”她蓦地打住,仰望着他。“它唤起了你?”
“或许。”
“它是的!”快乐的火花窜遍她全身。“单单是看着我吃冰淇淋就唤起了你。”
他显得恼怒。“我只是最近缺乏性,因此那不用太大的工夫。”
“当然。多久了?五天?”
“别把那次可怜的遭遇计算在内。”
“为什么不能?你得到了满足。”
“我有吗?”
她的快乐散去了。“你没有吗?”
“我伤了你的感情?”
她注意到他没有显得太过忧虑,试着决定她是否应该诚实--不。“你毁了我,”她不悦地道。“在我彻底崩溃之前,让我们去博物馆吧!”
“自以为是,而且讥诮。”
比起纽约光鲜亮丽的博物馆,伊特鲁尼博物馆显得极爸爸起眼。大厅似乎有些简陋、阴暗,但单单是博物馆一楼的收藏就令人叹为观止,古代的工艺品琳琅满目:武器、珠宝、瓶罐、护身符和献祭品都有。但最重要的还是博物馆的雪花石膏骨灰瓮收藏。
她记得曾在其它博物馆看过一些这类的收藏,但不像这里,数百个一起挤在旧武的玻璃柜里,各种大小尺寸齐全。多数的瓮顶斜倚着男女人物的塑像,侧面雕刻着神话场景,由战争到盛宴的场面都有。
“伊特鲁尼人没有留下文字,”伦恩说道,来到二楼。这里展示更多的骨灰瓮。“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大多来自这些骨灰瓮上所描绘的。”
“它们绝对比现代的墓碑有趣多了。”伊莎停在一只大骨灰瓮前,一对老夫妇斜倚在瓮顶。
“伉俪情深,”雷恩道。“世上最著名的收藏品之一。”
伊莎审视着老夫妇满是皱纹的脸庞。“他们雕塑得栩栩如生,就像我们在街上擦身而过的老夫妇。”下方的日期标示着公元前九十年。“她似乎深爱着他--这像是一桩美满幸福的婚姻。”
“我听说这种婚姻存在。”
“但对你不然?”她试着回想。
“绝对是。”
“连试都不曾试过?”
“在我二十岁那年,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但它只持续了一年,而且打一开始就是场灾难。你呢?”
她摇摇头。“我相信婚姻,但它不适合我。”和迈克分手迫使她看清了真相。她一直拖延婚礼并非因为忙碌,而是潜意识在警告她,婚姻并不适合她--就算对象是个比迈克更好的男人。她不认为所有的婚姻都会像她父母亲的一样糟,但婚姻的本质就是混乱,没有它对她更好。
他们来到下一个展示间。她突然停步,害他撞上了她。“那是什么?”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博物馆的珍藏。”
展示间里只有一个玻璃柜,展示着一名年轻男孩的黄铜塑像。裸体像高约两呎,宽却只有数吋。
“它是世上最著名的伊特鲁尼工艺品,”他们来到雕像前。“我在十八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它,但我仍然记得很清楚。”
“它美极了。”
“它被称为“黄昏的影子”。你可以看得出为什么。”
“的确,”男孩长长的形体就像日暮时的人影。“它似乎很现代化,就像当代的艺术品。 ”
“它是第三世纪时的作品。”
作品的下方并没有文字解说。铜像的少年留着短发,甜美的脸庞恍若少女,但胯下的男性特征却是不会错的。男孩瘦长的手臂紧贴身侧,双足并拢,膝盖似乎特别突出。
“它的不寻常处在于它是全裸的,”伦恩道。“没有任何珠宝的点缀,而珠宝在伊特鲁尼工艺品里是很重要的。或许它是给神明的献祭品。”
“它很独特。”
“十九世纪时,一名农夫在田里挖到了它,把它当做火钳使用,直到后来有人认出了它的艺术价值。”
“真难想象随便在田里就能挖出宝物。”
“塔斯坎尼的许多人家里都在柜子里藏有古伊特鲁尼或罗马时代的工艺品。几杯葡萄酒下肚,只要你开个口,主人就会拿出来给你看。”
“庄园的柜子里也有秘密收藏晶吗?”
“就我所知,它们全都拿来展示了。今晚过来用餐,我带你去参观。”
“晚餐?午餐怎样?”
“害怕我会在天黑后变成吸血鬼?”
“你有前科纪录。”
他笑了。“看够骨灰瓮,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她再度望向“黄昏的影子”,伦恩丰富的历史知识令她困扰。她比较偏好稍早对他的印象:纵欲过度、自我中心、有些小聪明的电影明星--但至少前三者里对了两者。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露天咖啡座里啜饮美酒。中午就喝酒似乎太放纵自己,但和范伦恩在一起也是。即使一身怪里怪气的打扮,依旧掩饰不了他自然流露的颓废优雅。
她享用着以橄榄油、大蒜和鼠尾草烹调的意大利汤圆。“我至少会胖上十磅。”
“你有副很棒的身材,别太担心。”他大口啖着蛤蜊。
“很棒的身材?我不认为。”
“我看过它,菲菲。我有权利发表意见。”
“你能够停止提起那个话题吗?”
“放轻松,好吗?又不是你杀了人。”
“或许我是杀了自己灵魂的一角。”
“饶过我吧!”
他摆出的无聊模样激怒了她。她放下叉子,倚近他。“我所做的违犯了我所相信的一切。性是神圣的,而我不喜欢当一名伪君子。”
“老天!要当你自己实在很不容易。”
“你又要说一些奉承的话,对不对?”
“只是观察待在狭窄的完美路径上有多么困难。”
“我被许多比你更高壮的恶棍欺压过,早就免疫了。生命是宝贵的,我不认为该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