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她跨出一步。
不奇自椅中放下双脚着地,全身警戒的看着他,“你……我看到你已经完全恢复了。”
“不错。”提起恢复,中毒的经过历历在目。司徒烨心一冷,停下脚步。
不奇看得见闪过他脸上的种种情绪,虽然这时已被他用冰霜的表情所覆盖,但在那之前,她看见了许多……有讶异、有伤痛,还有欲望。就像她一样,他也不能忘记。不奇酸楚的想着,就算过去他差点“爱”上自己,这份情感也被命运所扼杀了。仅有错误的恨意还活在他们之间。
“那么你终于能亲自来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对付我了?”不奇躲入她费了这么多天时间缓慢筑起的层层心墙后方,坚强的问着。
还在那儿,司徒烨不知为何高兴的发现,她的勇敢依然在身上,只是因为意外的消瘦让他以为她不再拥有它。“你认为自己不应该被‘对付’吗?”
戏弄老鼠的猫,不奇晓得司徒烨此刻是胜利的猫,但她不愿意做垂死挣扎的老鼠。“省掉那些玩法,司徒烨,我不害怕被你对付,只管告诉我你打算何时杀我?”
“杀你?”他歪歪头,“我没有杀妻的习惯。”
脸儿一红,不奇拧起眉心,“看得出来你很乐在其中,我又一次输在你的手上了,不是吗?伟大的王爷。”
司徒烨静看她一会儿,“为什么你不吃饭?”
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我……”她皱眉,“我吃不吃关你什么事?”
“是我们王府的菜做得不好,不合你胃口?”
“我没注意什么味道不味道的。”
“是我不好,我马上命人换厨师好了。”他淡笑说。
不奇脸更红了,“你作弄我觉得很有趣是吗?不管你换几个厨师都一样,我没有胃口就是没有胃口。”
他挑高一眉,神情颇为邪恶的说:“你不会在害喜吧?”
这个可能性是不奇连想都不愿意去想的,它不止加速恶化她目前的处境,也复杂了所有的问题。于是她直觉反射回答,“不可能。”
“是有点太早了些。”司徒烨也顺着她口气说下去,“那么,你的没胃口是来自于其他的原因?是我这间屋子太乏味,让你觉得气闷,是不是?”
不奇唇边浮现朵冷笑,“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了,如果我开口求你,胜利的果实是否更加甜美呢?不用了,我满意于现在的牢房,毕竟我是阶下囚,不得不看人家眼色,哪里敢评论牢房舒不舒服。”
像没听见她的回答似的,他迳自走向隔开寝室的门扉,轻一推,里面也是同样单调无趣的灰色陈设,床是仅有的摆设,连张镜子或是盥洗盆都不见踪影。
司徒烨看了一下,宛弟的确将他的命令执行得很彻底。晓得不奇聪明的程度,就连镜、盆之类的物品都可能被利用来脱逃,所以一概不允许摆在屋内。如果她有需要,会让专人送进来,用完立刻收回。
“满意了没有?这是你自己的屋子,怎么你像认不得了?”她在他身后冷冷的说:“欢迎你高兴看多久就看多久。”
“你每天都怎么浴洗?”他回身来,神色自若像在谈天气的问道。
不奇怒瞪他一眼,“关你啥……”
“我可以问下人们,他们一样会讲。可是你宁可自己说出来吧?”司徒烨知她甚详的说:“告诉我。”
他是来羞辱我的,那就让他做到高兴吧!不奇咬牙说:“每天夜里安婶会帮我送一盆热水来,我就在寝室内洗……洗完后他们就把水抬出去了。”
“嗯,不错。宛弟做得还算周到。”他点头,离开寝室走出来。“每天的衣物呢?你有干净的衣物能换穿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怀疑的抬眼看他说:“我的衣物与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这次你又想出什么点子要折腾人了?仆人我已经做过了,难道你要我去烧饭洗衣不成?”
司徒烨一双瞧不出任何情绪的黑眼缓缓扫过她,不奇胸口一窒,对他强烈的情感涌上,几乎要将她淹没,要面对一个你明明深爱却不能说出口的人,明知他对你只存有恨意与厌恶的感受时,呼吸与站立都成了一种奢侈的欲望。她退后一步,不慎绊到身后的桌角,脚步一不稳,他的大手瞬间就已搭扶住她的腰间定住她。
“谢谢。”不奇想退开,他却不放手。她怀疑地抬头看向他。
他眉眼一抹凝重,腰间的大手缓慢移上来,罩住她的脸颊包住她的小脸,不奇原可以躲开的,但被他磁力般的双眼所蛊惑,竟无法动弹。“王府内有许多许多的仆佣做那些差事,我不需要你去抢他们的差事。”他唇微弯冷笑说:“这是我们第二次讨论你的用途了,是不?不奇姑娘。”
她脑中一片浑沌。
“只是上次的气氛我比较喜欢,这次的……我该拿你这个背叛亲夫的娘子怎么办?或者,你想要告诉我……为什么你要一手毒我,另一手救我呢?”他说话的声音是如此轻柔,但蕴藏着汹涌如浪的力量,只等着狂风掀起的一刻。
后悔了,不奇太后悔自己这两天没有胃口补充自己的营养,现在她全身虚弱得找不出半分与他抗衡的力量,她怎么知道两人会有这针锋相对的机会,他根本不该出现的,司徒烨应该会勃然大怒只愿意派人告诉她——她将会遭受什么样的惩处,是死、是活、是油炸,还是红烧!
“没有理由。”在他耐性十足的等待中,不奇勉强说出一个答案。
司徒烨加强了他捉握的力量,以具占有力的指尖轻画过她的唇,“我要听实话,不奇,说!”眯起冷酷的目光,“为什么你要下毒,又为什么回头来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不说!”不奇怒道:“我不需要解释任何的事情,随你高兴怎么处置我,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我的目的和你或任何人都无关!”
有关的,不奇心中却哀伤的低呜着:唯一她会错下毒药,唯一她会无怨无悔回头来救他的理由,全都与司徒烨有关,但她却一辈子也不能将那三个字说出口。可笑的是,不奇更清楚的知道,就算此刻她告诉司徒烨她爱他,得回的报酬必是他得意非凡的将这份爱活生生踩在脚底下蹂躏,他不可能会相信的。
因此,缄默是她最好的选择。
“但我非知道不可。”他坚定的语气没半丝商量余地,“不管需要花费我多大的力气,不管由什么地方得知真相,我保证我会把这件事完整的真相找出来。你最好把这一点放在心上,因为你越早领悟这点,对于所有的人越好。”
“所有的人?你指谁?”
他冷冷一笑,“你以为呢?”
不奇整个头皮都发麻,“你还要去找我师父和婆婆们?难道你受的教训还不够吗?我救你不是为了……”她警觉的住口。
“继续说下去,我满心期待想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救我的?”他不怀善意的低语说:“为了我的头衔?为了好玩?还是舍不得我刚刚教会你玩男欢女爱的那种游戏呢?”
不奇在他怀中僵直。
“不说话?”司徒烨松开她,“那么,等我把所有人都找齐了,真相自然大白,无所谓。”
换作她紧紧拉住他衣袖,“不!求求你不要那么做,让它过去吧!你已经有我这个罪魁祸首在了,你可以对我发泄你所有的怒气、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报复,直到你高兴为止。但不要再去找婆婆们,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