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坏人;是大坏蛋!”婉盈罗衫尽褪,瑟缩地屈服在他的怀抱里,随着一波恐惧换过一波激越,她迷惘了。
她素来珍惜自己的一切,希望以最完美的身心献给所爱的人,与之厮守一生。十八个年头里,她率性归率性,可从不曾为谁动过凡心。上门提亲的王公贵族络绎不绝,媒人的鞋不知踩坏了多少双,终究无功而返。
或许是造化弄人,竟迷糊栽在他手里。
这个对她来说依然陌生的男子,会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还是悔恨?
婉盈不敢去想,想得越深就越忐忑,反正,今夜她是逃不掉了……
不知过了多久,笑天仇抹去汗水,带着一脸歉意地睇视着她。
婉盈泪盈于睫,显得楚楚可怜。他忍不住伸手拂去她额前的刘海,贪恋的眼眸仍驻留在她脸上。
“你打算就这样睡在我身上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虽然他既高且壮,但一点也不胖,却不知为何会那么重?
笑天仇抿嘴一笑,翻身躺到她左侧,双手犹抱着她不肯放。
“放开我啦!”纵使已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婉盈还是不习惯和他祖裎相见“我……我好热。”
笑天仇解意,忙把被子拉开,替她扇凉。
婉盈原先颇开心他变得体贴了,待低头一看,才知道半截娇躯一览无遗。
“你这登徒子、大色魔!”她尚未发动粉拳攻势,笑天仇一挺身又压上她。
“不可以用这种语句批评自己的丈夫。”
“这还算客气的。”婉盈实在不想碰触他赤裸的身子,可是再不把他推下去,她真的会气竭而亡,“你 ……”双手一搭在他胸前,她就后悔了。
笑天仇的脸庞马上散发出异样的光彩,旋即俯身再度攫她的朱唇,尽情恣意地吻吮着。
他会法术吗?为什么一个吻就可以唤起她所有感觉?她应该怨他、恨他、讨厌他才对呀!莫非是她前世欠他的?
糟糕!三更天了吧?她非去找朱永廉不可,否则她和南方大人的计划岂不要功亏一溃了。
“喂!你快停止。”
“怎么啦?”笑天仇一向自信满满,孰料第一次动情就碰上婉盈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女子,着实令他沮丧得很。
“我有重要事情,必须出去一趟。”她觑着空档,赶紧由他腋下钻了出去,拎起衣衫披上。
“去哪儿!”他的俊脸显理出不高兴的神色。
“去朱永廉家。”她老实的说出目的地。
糟了!方才就是因为提起朱永廉才让他怒不可遏,这下竟又不小心脱口而出。
“我说过了不准去!”他虽然不了解婉盈和朱永廉之间究竟有何瓜葛,但他却很明白,一名女子半夜三更找一名男子,是绝对有违善度风俗的。
婉盈最是无法忍受他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事情不问清楚就大吼大叫:“当丈夫就那么了不起啊?”
“抱歉,事态紧急,我非去不可。”奇怪,她的绣花鞋呢?这登徒子一定是把她的鞋子藏起来了。
婉盈心中着急,索性趴在地上东翻西找。咦,怎么会跑到他的靴子底下去了?她正要伸手去拿,笑天仇竟一脚踩了上去。
“喂!你这是什么行为?”.真没风度!
“这是让你明白我不希望你出去,如果你敢拂逆我我意思,我就会大发雷霆,然后就舍有人遭殃。”他冷冷地撂下威胁。
婉盈心中一凛,马上又恢复镇定。她最讨厌人家胁迫她了,若是好言相劝,她也许还听个一、两句,若是粗声威吓,她一定跟对方僵持到底。
“我被你害得还不够糟吗?你自己看看,够凄惨了吧?”
夫妻同享鱼水之欢,怎能用“凄惨”来形容?笑天仇不能同地攒紧眉头。
“做人不要太过分,我对你已经够忍让的了。”哼!不还人家鞋就算了,光着脚丫了照样走给你看。
望着婉盈的背影,笑天仇蓦然涌起一酸涩的情绪。“你不觉得应该做点解释?”
“等我回来再说。如果你不急着寻花问柳的话,我也许跟你说两句。”
她丝毫不留恋吗?在他们那样亲密之后,她居然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别的男人。有什么事情会比陪伴,自己的夫婿还重要?
笑天仇心一冷,反手拎起床边的长袍套上,抢在婉盈前头夺门而去。
“喂!你……”婉盈不晓得自己已经深深伤了他的心,还以为他嫌家花不如野花香,连一夜都不肯留下,就匆匆离去。
站在回廊下,她花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追悼自己的不幸遭遇,然后才提起精神往朱永廉那儿。
* * *
“郡主此言当真?”朱永廉兴奋得眉飞色舞。这几天他闲卧在床上,翻来来覆去就地在绞尽脑法,如何才能将南方钺一举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为官近十年,他的宿敌多得算不清,其中就属南方钺最敢触他的霉头。两个月前,他的小舅子为了半亩地,失手打死了一名佃农,本来地方官已经草草结案,不料这件事居然传到南方钺耳朵里,说什么也要替那佃农翻案,还一状告到刑部去,弄得皇上都知道。结果不仅处死他小舅子,还罚他停半年,恨得他咬牙切齿,发誓非把南方钺整得惨兮兮不可。
运势来了,果真城墙都挡不住。他作梦也没想到楚婉盈会来告诉他这天大的好消息,而且还选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的时候,莫非他官运顺畅还兼走桃花运?
婉盈见他高兴得口水都快流出,“打铁趁热,南方钺这二十口箱子,一定是用来装载金银珠宝,或珍奇骨董。”
“我想这不太可能,”朱永廉其实跟婉盈同样的想法,却故意疑东疑西,拖延时间,好留住婉盈,让他一次看个够。“听说南方钺是个清官,家里穷得连妾都讨不起,他哪来那么多金银财宝?”
“笨!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像你跟我爹贪脏枉法到满城皆知的地步?人家那才叫高明,假设他没那么多财宝好装,订二十口箱子做什么?吃饱撑着还是脑袋有毛病?”
“郡主所言极是。”朱永廉拍马屁的功力深厚,就算被训得验面无光,也照拍不误。“那……依郡主之见,下官该怎么做呢?”
“害人的招数你不是最多?”婉盈不屑地瞪他一眼,“早知道你这么钝,我就不来了,找我爹还省点事。”
“呃……是是是。”朱永廉毕竟是众奸臣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立刻警觉婉盈今夜前来必定另有目的。以她平常老家跟她爹唱反调的行为推断,她应该不可能帮着自己去陷害南方钺才对,除非她对他芳心暗许。
极有可能哦!听说她嫁了一个其貌不扬的盗匪,成天只知吃喝嫖赌,不务正业。哈!难怪她不避嫌疑,午夜前来相访。明白,明白!
朱永廉觉得自己一下子伟大了起来,莫名其妙的正义感范滥得一塌胡涂。
“下官明儿就去禀告皇上,揭妻南方钺私受贿赂、暗藏巨款的劣行。”
“不急。”婉盈冲着他不安好心地嫣然一笑,震得朱永廉心花怒放,险些把持不住。“依我看,你还是派个人潜入南方府邸探查清楚,以免有个漏失,反倒害了你自己。”
“高明!”朱永廉巴不得将心掏出来送给婉盈,以示他的坚信不移,“下官一定派人去调查得仔仔细细,让他百口莫辩。还有……郡主您今儿夜里,就在这儿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