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怎么会这样?」她吓得大叫一声,因为他后颈上竟然有一道长达数寸的撕裂伤。
「完了完了!怎么办?怎么办?」灵儿吓得脸色发白,双手乱挥,她跳起来想要找人求救,却发现那伤还在流血,她赶忙跪下,将他的头扶在自己大腿上,慌张的连忙压住那道伤口:「不行!不行!要止血、要止血!止血止血怎么止?点穴好象可以……这样?不对,这样?好象……唉呀,我想起来了,要点这里才对!」
七手八脚地终于点到正确的穴道,见那血不再流了,她才松了口气。
唉呀,现在怎么办?等他自己醒吗?
不好吧?她看她还是去找人来帮忙好了,要不然他要是就这样死了怎产办?
一想到他会死掉,她再也见不到他,她就觉得一颗心好痛好痛,痛到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她越想越害怕,不禁猛摇起头来。
「不会的不会的,玄明才不会死掉……」她心慌意乱地捧着他的脸,低首贴着他的额,查探他的温度,自言自语着:「拜托你不要死掉,我不是故意要害你摔下来的,求求你不要死掉……」
她还是去找人来帮忙好了,可是玄明不是人,不能找普通大夫……她咬着下唇,急得都快疯掉了,才想到还有个爷能帮忙。
「你等等,我去找爷……我去求他来救你……」她以自己的脸贴着他的,一颗心紧紧揪着,呼吸因而一止,语音哽咽。
以为自己病情加重,灵儿不由得伤心地道:「你放心,就算我要死了,也会求爷救你的……你等着……」
她轻轻地将他枕在她腿上的头抬起,正要移到一旁,却发现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不……不要……」他睁开眼,虚弱沙哑地道:「别……别找人来……」
「可是你受了好重的伤……」她轻声说,大眼里满是惊忧。
「不要……」他只是摇头。
「但是……」她迟疑地要再抗议。
他只是更用力地握紧她的手,「别走……」
他握得好紧,捏痛了她的手,「好,我不走,不走不走--」
她咬牙忍住痛,轻声重复着,小心翼翼地让他继续枕在她腿上。
放了心后,他重新合上了眼。
她担心地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胸口,害怕他一不小心就停止了呼吸。原本她挺怕他就这样玩完了,幸好没多久,他的呼吸开始渐渐规律了起来,她才稍稍放了心。
虽然他情况看来好转了些,她仍不敢乱动。她不知道自己维持这个姿势到底多久,只晓得两腿都已经从发麻发酸到完全无感。天际泛起微光时,她终于体力不支地开始频频点头、打起瞌睡。当沉重的眼皮再也睁不开的那一刹,她只记得.不能往前倒,要不然压倒他就糟了……
***
醒来,是因为晨光,和脸上冰凉的小手。
他睁眼,看见灵儿向后靠向树干熟睡的脸,她的小手贴在他脸上,一如昨夜。
整个晚上,她就这样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怀抱着他的头,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伤口,即使睡着了,也没放手。
不知为何,他没动。
只是,就这样看着阳光从林叶间洒落,映照在她的眼耳鼻口,她的五官在粉金晨光下看来有些透明朦胧。
胸口有种莫名情绪在跃动,暖暖的,一如夏日晚风。
脆弱的皮肤开始因日光而隐隐作痛,他知道他该起来了,却有些不舍。
合上眼,他深吸口气,将这几千年来少有的宁静感受深记心中,跟着才起身离开她。
一个晚上的调息,身上的皮肉伤早已愈合。
虽然他将大部分的功力都用在将炎儿封印在水玉里,但会受伤还是太过大意,只因为她乱了他的心防。
日照在肤肉引起的疼痛越来越难以忍受,他晓得该尽快我东西遮掩住自己,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回头。
她仍沉睡着,熟睡的容颜像天真的孩童。
没走……她昨晚没走……
他黑瞳闪过一丝温柔和懊恼。
该死了,他这次要是再丢下她就真的过分了。
轻叹口气,他认命地将她抱起,脚一点地,离开山崖底。
***
流光在眼皮底下闪烁。
她数度微微睁眼,又重新合上,合上了,又再睁开,直到双眼逐渐适应了眼前的一切。
流光,是跃动的红火。
火,燃烧着,顺着柴木向上延烧着,像有生命般飞舞着。
有一瞬,她看得着迷,为那旋舞着的火焰,美丽又狂野,带着热力吞蚀一切。
火堆旁的黑影动了一下,转移了她的注意。
一开始,她迟滞的脑袋还无法理解,直到黑影转过身来,她才吓得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啊--你你你--布条怪人!」
那怪人朝她靠近,灵儿慌得忙往复退,他前进几步,她就后退几步,还忍不住结结巴巴的叫道:「你你你离我远一点,不……不要以为只有我一个我就拿你没办法,只只只要我一喊,爷……爷就会来的!」
怪人不理她的威胁,继续朝她靠近。
「我……我我不是开玩笑的,爷找你很多年了,等他来了,你就该……该该该糟了!」灵儿见对方来势汹汹,继续虚张声势。
怪人本欲开口,可却在听到她的话时一愣,不觉停下了脚步,唯一露出来的黑瞳闪过怪异光芒。
灵儿以为自己的威吓奏效,继续恐吓道:「对,我告诉你,你……你不要以为我一个人就好……好欺负……本本本姑娘可也不是好惹的.」她边说边东张西望,只见天色已近黄昏、夜幕低垂,这儿荒山野岭的,草木一堆,却没看到其它人,她倏地想起玄明,不由得忘了害怕,停下了后退的脚步,随手抓了根枯枝,指着怪人激动的问:「玄……玄明咧?你把他怎么了?快……快快把他交出来!」
他沉默着,眼神怪异地看着她。
灵儿见他不回答,以为他将有玄明怎样了,遂举起手中的树枝,往前冲「我与你拚了--」
可惜姿势虽然漂亮、气势也足,就是运气衰了些,才冲出两步就被树根绊倒,只瞧她声未歇,整个人就往前扑倒。
怪人一见,大脚一个跨步,紧急上前扶住她。
「哇啊啊啊啊!」她两手直挥想平衡身体,可惜没啥太大作用,倒是在对方上前来救时,一把抓下了怪人脸上解到一半早已有些松脱的长布条。
「呼呼,真险。」回过神来,她小手猛拍心口,却发现自己手中握着原该在对方脸上的长布,她不由得僵住。被敌人救已经很糗了,她还不知死活的抓下人家脸上的布条,简直就是尴尬毙了。
她僵笑着,抬头将长布还他,「呃……这个……哈哈……吓?!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抬首看见他的脸,她骇得瞪大了眼,一口气喝在喉咙里,呛得地猛咳猛咳,老半天回不过气。
他见状忙拍抚着她的背,帮她顺顺气。
「你.」她缓过气来,指着他,既惊又羞,脑海里闪过无数言词,吐出来的却还是同一个字:「你你你你--」
「没错,是我。」
玄明神情怪异地看着她,待她回过气来,才开口问了一个早该问,他却一直忘记问的问题--
「谁是爷?」
***
她紧紧闭着嘴。
早先,他已将身上的布条解下。
坐在火堆边,玄明定定地看着她。
她依然不语,只是满腹疑窦地回瞧着他。
这样子的沉寂,已经持续了好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