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看、不能言、不能触摸,他既恐惧自己对她伸出邪恶的魔掌,又害怕她会在自己眼前被别的男人掳走,矛盾冲突的心,令年轻的他不知如何应对,没有处理这份痛苦的能耐,只有借着荒唐放浪的行径,在伎夜笙歌中期盼遗忘这一切。
\\\"吾儿,最近你似乎玩得过火了,爹不是不让你去玩,但看看你精神萎靡的模佯,实在让我不能苟同。\\\"就连向来不曾干预他的行为的爹,也看不下去地说。
\\\"你这副荒唐的样子就好像有什么事在背后逼迫着你似的。有什么事难道不能跟爹说吗?爹绝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他不是不曾想过跟爹提出要求,要爹把芝娘许给他--在他最痛苦难当时,这念头转过千、百次不止。
然而,再怎么被逼得走投无路,他也知道这是行不通的。
要是借着爹的力量去强夺她,自己事后绝对会后悔。无论他多渴望芝娘,也知道\\\"霸王硬上弓\\\"得到的是空虚的果实,输给了这一时的渴望,他往后一辈子都将为此付出代价。
得到心不甘、情不愿的,以憎恨的、愤怒的目光,说不定再也不会对他微笑的芝娘,和得到一尊没有生命、没有意志的人偶有何不同?
\\\"没的事,爹爹,您想太多了。您和孩儿一样大的年纪时,一定也喜欢冶游玩乐才是。现在正是孩儿觉得一切都新奇有趣的年纪,难免会玩过头,请您原谅孩儿光顾着玩乐而让您操心了,往后我会留意的。\\\"
嘴巴上这么说,看似收敛了几分的行为让邵父安心不少,但青耘周遭亲密的友人都知道,私底下在邵父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行为更是变本加厉。
夜不归营成了家常便饭。
就算照常在家中享用三餐,但往往一离开饭桌,换了身衣裳,他便又呼朋引伴地四处游玩去了。
云咏别苑天天都在唱空城计。
这种景况持续了有半年之久……
深夜,他难得回别苑,喝得半醉的喉咙干渴无比,所以唤人为他倒杯水来,只是他没有想到捧着水来的人会是……
\\\"少爷,您的水。\\\"
好像很久没有看到她的脸了,青耘痴痴地望着她,连伸手去接杯都忘了。
\\\"少爷?\\\"
她在颤抖?为什么?隔了这么久,她还是怕他?就因为一时的错误,造成无法弥补的缺口吗?要等多久,她才会原谅他?
\\\"拿近一点。\\\"出于报复心态的,他恶意地说。她有些不知所措,不过终究是顺从了他的命令,靠到他的身边。
不接杯子,反而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使劲,他柔声说:\\\"你怎么不躲我了?\\\"
\\\"咦?\\\"
\\\"别装傻,你这些日子以来都在躲着我,没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而很遗憾的我一双眼睛都好好的,看得很分明。\\\"
不是存有什么企图,他在心中告诉自己,只是好久没有和她说说话,听听她的声音了,说些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地能不躲开他,多留一会儿,在他身边就好。
\\\"我……我以为……少爷不想看到我……\\\"
垂下赧红的双颊,在烛光下分外明艳可爱。似水的眼眸中,曾几何时不再有童稚的色彩,而蕴藏着几分女性熟香、
\\\"不是我不想看到你,是你在躲我吧?\\\"不知不觉地,使出了调戏的口吻。
\\\"那是因为少爷……\\\"
\\\"因为我?\\\"
她下定决心地抬起头说:\\\"少爷讨厌芝娘吧?\\\"
\\\"我讨厌你?此话怎讲?\\\"因为她实在错得离谱,让他不由得笑了出来。
\\\"少爷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在生气似的。从……从……从那天以后,少爷就一直在生我的气,气我不知廉耻地对别的男人笑。芝娘知道,所以不敢出现在少爷眼前,怕少爷见到我心情会不好。\\\"带有几分委屈的,她扁扁小嘴说道。
他一缓颊,摇头说:\\\"你说反了,芝娘。\\\"
皱起不解的眉头,她困惑地望着他。
\\\"我才是,上次莽撞地亲了你的嘴,惹你讨厌了吧?\\\"
脸一红,她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也是芝娘不好,少爷教训得是,我现在不会动不动就和别的男人说笑了。\\\"
他该拿她怎么办?她是这么信赖他,全面而全心的,从不曾怀疑他对她另有居心。青耘在她面前无地自容,相形之下,自己已经是个满身污秽的人了,不光是心,连灵魂都是黑的,想要她的渴望已经令他不要自尊,就算用骗,来硬的,他都想要她。
\\\"你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了。\\\"在他仅存一丝理智前,要她退下。
\\\"少爷,假使您能原谅芝娘的大胆,可不可以听芝娘说一句话?\\\"
\\\"什么话?\\\"
\\\"那个……请您多多回来别苑吧。这儿没有了少爷,好冷清。我猜外头很好玩,一定有许多的朋友陪你,不像这儿没有什么能令少爷开心的事,也难怪少爷喜欢往外跑。可是芝娘也会努力找一些让少爷开心的事,请您拨点时间回来别苑吧!\\\"
她天真的话语,就像在饥饿得不得了的人面前,丢下可口的诱饵,只要利用这诱饵就可以得到梦寐以求的……
于是,他挥开了最后的理智,微笑地说:\\\"你晓得我在外头都是怎么寻开心的吗?\\\"
芝娘摇了摇头。
\\\"有好多姐姐妹妹等着我去疼爱她们,她们都是些可怜人,寂寞而且需要应付许多难缠讨厌的客人。我人大方又亲切,是她们眼中最好的恩客,我在她们身上欠下不少风流账,得还给她们才行。你说怎么办呢?\\\"
即使再无知,这点弦外之音她也听得懂。芝娘不由得张大了嘴说:\\\"少爷您怎么能天天往那种风月场所跑呢?\\\"
\\\"呵呵,有何不可?我听她们弹弹琴,她们也陪我下下棋,人生得意需尽欢。\\\"
\\\"要弹琴、下棋,芝娘也可以陪少爷啊!\\\"
\\\"她们还会供我温暖的身子做枕头,还有许多许多你想象不到的事,她们也都会替我做,你能吗?\\\"
要是他没有先喝了几杯再回家,或许他就有能力克制自己,可是脱了彊的野马拉也拉不回来,他以哄诱的口吻滔滔不绝地说:\\\"要是你把我这些风流账都包下来,我就答应你天天留在别苑里,绝不在外过夜。我说到做到,芝芝。可是你大概办不到吧?我看我还是继续去找那些姐姐妹妹……\\\"
\\\"办得到!\\\"
青耘心一颤。
\\\"芝娘办得到。\\\"她虽然脸色苍白,浑身也颤抖个不停,但她一点也没有迟疑地说:\\\"我……我就扛下少爷的风流账,少爷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少爷能留在这儿,留在芝娘身边!\\\"
以这一双手,他摘下了原奉高高挂在树梢,等待着有缘人摘取的半熟果实,并且强迫那果实为自己早日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