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盖文男爵啊!”洛伦提醒罗伊。
“是的,”罗伊回答。“那畜生是我的。”
接下来几个星期的准备工作,对妮可来说是折磨也是喜悦。
折磨先到。妮可不论何时遇到杰堤或是他的朋友都必须假装快乐的样子,她也必须在和丈夫相处的时候,装做不担心而且很信任他的判断。
虚伪的快乐必须付出代价,掩饰或隐藏恐惧使她生病。每天早晨她张开眼睛,就感到一阵恶心而使她几乎下不了床。
反胃的症状会在一、两个小时之后消失,她想,是因为她清醒了能够撇开恐惧,因为在睡觉的时候她是没有办法安抚自己的。
然后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禁全心充满喜悦。她注意到乳房以及其它的变化。她突然受不了鹌鹑的味道,受不了看到别人吃油腻的肉。她睡得比以前久,时常还要睡午觉。
她怀了罗伊的孩子了,这美好的感觉常使她每一想到就欣喜得掉下眼泪。
当她不忙着担心杰堤时,就想着要如何告诉罗伊这个好消息。她知道他会大吃一惊。他最近一直非常忙碌,她认为他不曾注意到她的变化。
罗伊和鸽队从早忙到晚,原来计划每天两个小时的集训变成九个小时。
每天晚餐结束后罗伊总是筋疲力尽,但是他还是会抽时间要她坐下来,对她说教。她想这可能是他一天之中唯一的乐趣。
他说教的话题总是一样的。每天晚上他都要她承诺,她在比赛场上会非常小心,她不会在没有人护卫时到任何地方去,她也绝不可以冒不必要的险,甚至连对摩根和享利打招呼都可以免了。
妮可不记得他还有哪些戒训,因为她通常听到这里就开始作白日梦。
罗伊不希望她前往的意思很明显,不过她并不怪他。他相倍在伦敦发生的意外事件他至今仍耿耿于怀。
他也不要她和盖文男爵相处。要不是国王和王后要求她出席,他真的会把她留在家里。
她决定还不要告诉他孩子的事,这会成为他向国王解释不带她前往的好借口。
妮可会尽一切力量保护孩子的安全。她不会让丈夫的马跑太快,也不会让自己太累。
在一个晴朗的星期一早晨,他们往伦敦郊外即将举行比赛的地点出发。妮可比其它人早一个小时起床,好在出发前不再有恶心的感觉。
杰堤和其它的年轻士兵同在队伍的后半段,偶尔她会听到弟弟的笑声。一个可怕的想法窜进她的脑子——这是由纯真步向毁灭的笑声。她摇摇头,告诉自己她信任罗伊的判断,然后强迫自己想些快乐的事。
忧虑使她特别容易疲倦。吃过午餐后,她几乎张不开眼睛。她询问罗伊她是否能和他共乘一骑。他以为她终于要向他吐露内心的忧虑,可是当她抱住他的腰,在他腿上坐定之后即昏沉沉地入睡。她睡了一个下午。罗伊猜想她是为了掩饰恐惧累坏了。
她不能完全信任他并不使他担心,重要的,是她努力要去做了。
他们在森林里的草地上扎营,附近有一条及膝的溪流沥沥地流过。
罗伊必须叫醒妮可才能下马。她下到地面就想吐,要求独处几分钟。罗伊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看着她跑进树林里。
他把注意力转到马匹身上。他卸下马鞍丢给随从,然后命令他在马匹热气散发之后再给它喝水吃燕麦。
十分钟过去了,他的妻子还没有回来。罗伊去找她,他听见呕吐的声音。杰堤刚好来找他,也听见了。
“你姊姊病了。”罗伊说。
“我们去找她吧?”杰堤显然非常担心。
罗伊摇头。“让她独处一会儿,如果她再不回来,我就去找她。”
两个男人并肩站着,等待,沉默中又过了几分钟。
“你想她是因为吃了什么吗?”杰堤问。呕吐的声音已停止,可是妮可还是没有出现。
“不,”罗伊回答。“她是忧虑过度了,杰堤。”
“她忧虑什么?”
“你”
杰堤无言以对。
妮可走出来了。当她看见他们站在树林迈不禁皱眉,然后走到溪边蹲下来,用清凉的水漱漱口、拍拍脸。
“妮可?”杰堤叫道。“你真的担心我担心得生病了?”
她回头看着弟弟。“不是,”她回答。“我不舒服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
杰堤看起来如释重负,他走过去拉姊姊站起来。
“不过,我的确为你担心。”她说。“杰堤,请你了解。我是你的姊姊,我一直试着保护你。”她转向罗伊。“如果你也要参加比赛,我也会为你担忧。如果这表示我对你们的信心不足,那么我唯一可以辩护的理由是我爱你们两个。”
“那么是你吃了什么导致你不舒服?”罗伊问。
妮可避重就轻地回答。“我现在好多了。”
罗伊看起来一副怀疑的样子。晚餐时他一直若有所思,结束后他走到溪边,她跟了去。
他在担心她的健康,妮可认为言语无法解除他的忧虑,必须用行动。
她的丈夫蹲在小溪边。他已经脱掉上衣,泼洗着脖子和胸膛。妮可走到他身后,用脚推他。他的身体动也不动。不过他回头看她,非常难以置信的样子。
她大笑,然后又试着把他推到水里去。
他认为她疯了。“你太不合作了。”她笑着说,再度推他。
他还是没有掉进水里。妮可后退想再试一次,可是罗伊突然站起来。他回头看看河水,然后对她咧嘴笑。
她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立刻拎起裙子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他从后面抓住她,她尖叫。罗伊将她抱起来,转向向河畔走。
土兵们跑了过来,她和罗伊突然被一群准备要保护他们的战土包围。
她感到惊恐而尴尬。
罗伊嘲笑脸红的妮可。他遣退士兵,低头亲吻她的额头。“我爱你,妮可。”
“我也爱你。”
他们分享一个深长的吻,妮可几乎忘了他们身在何处。她凝望他的美丽服眸,注意到他眼里闪动的光芒。她还注意到一件事。她站在水里,而他不是。
她的用意在于使他忘记烦懮,当他开始大笑,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在水边坐下,将她从水里拉起来拉进他的怀里,笑着为她脱掉湿流满的鞋。
“罗伊,如果你忘了什么,还有时间回去拿吗?”
“没有,”他回答。“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你想把什么东西送回去也不行了,是不是?”
“是的。”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她低声地说。
她没有说下去,只把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腿上,然后垂下眼睛。她突然而来的羞怯令他忍不住微笑。“什么事,妮可?”
“我们将要有个孩子了。”
他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她偷偷地看他的反应,他愕然地神情使她大笑起来。喜悦的泪从她的脸颊滑落,她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同时又哭又笑。
他轻轻地摸她的脸颊,手不停地颤抖。“你确定吗?”他沙哑地问。
这个问题听起来满合理的。可是当她告诉他她十分确定,他又重复问了两次,似乎仍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你高兴吗,丈夫?”
“是的。”他只说了两个字。其实他也不必多说,那里面已有太多的情感和太多的爱。
他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拥住,仍然过份激动而无法以言语表达他的思想。他们就这样互拥着、亲吻着、耳语着好一会儿。偶尔,她会感觉到他一阵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