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能不得不冒险。”
“我不要把他置于险境。”
“留在这裹就不危险吗?”
“我现在真的不想谈这件事。”
“真遗憾。”他粗声恶气地道。“我们现在非谈不可。你必须听从理智。我的兄弟会帮忙保护你和派克,我们最好趁鲍力不在时离开。我会先确定他真的离开了镇上……”
她拚命摇头。“派克大小,还不能抱到户外去。”
“如果医生认为我们应该冒那个险,你愿意讲道理吗?”
她考虑了好久才同意。“只要你不替他改变心意就可以。不要尝试说服他变卦,道格。”
他点头同意。“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裹以后要做什么?”
她还没有对未来拿定主意。她可以回芝加哥在孤儿院教书,或是留在甜溪镇在镇上或利底镇附近找一份教书的工作。
她对未来并不感到恐惧,令她心痛不舍的是必须忘记过去。但她是个注重实际的人,她知道她必须离开牧场,因为她已故的丈夫坚持把他们的家建立在这个安全堪虑的地点,洪水迟早会把小木屋冲走。
是的,她知道她非搬家不可,但收拾行李一走了之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失败者。
这块土地和这片家园是派克梦想的实现,他为了保护家园而送掉性命,她怎么能弃他的梦想于不顾呢?
道格不会了解她心中的苦,她也不想解释给他听。
“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
“你迟早得面对未来。”
她在桌边站起来,快步走进厨房。
“鲍力要离开了,我还有时间做决定。”她在厨房裹说。
“你没有时间了,除非你笨到去相信那个混蛋的话。”
“你喜不喜欢蛋糕?我想烤个蛋糕,你从镇上回来时可以吃一点。”
“看在老天的分上,你必须面对事实而不是烘焙。”
她拉开布帘以便看到他。
“我现在想要烘焙。”她慢条斯理、字正腔圆地说。“我在烘焙时心中的难题通常都能迎刃而解。你到底喜不喜欢蛋糕?”
她看起来一肚子火,好象他敢说不喜欢,她就会气得拿枪轰掉他的脑袋。他死心了,不再尝试跟她讲道理。
“当然喜欢。”他说。
道格在几分钟后离开牧场。他先去察看了鲍力的监视哨,然后才到镇上去。他直到半夜才抵达席医生家。
医生已经在厨房的桌子边等着他,一手拿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另一手握着手枪。
“你今天到得比较晚。”医生说。“坐下来,我给你一杯热咖啡。宝宝最近好吗?”
道格拉出椅子,跨坐具上,然后告诉医生不必麻烦替他倒咖啡了。
“派克很好;但依莎前两天得了感冒,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万一宝宝传染到感冒,我们该怎么办?”
“注意保暖……”
“这一点我们一直很注意。我们还有什么能做?万一他发烧了呢?”
“道格,对我粗声恶气力有用。宝宝太小,不能吃药,我们只能祈祷上一帝保佑他没病没痛。”
“我想要把他们两个弄出那个她称之为家的死亡陷阱。如果我非常小心,我能不能……”
席医生摇头打断道格的话。
“宝宝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因为他是不足月的早产儿。”医生说。“你知不知道夜裹抱他到户外无异是蔑视命运?何况你想要带他们母子去哪裹?鲍力会搜遍甜溪镇的每寸土地找寻他们。你不会想冒险去利底镇,因为你不知道哪些人是受制于鲍力的。我知道我们以前讨论过这件事。鲍力在利底镇也有朋友,一定会有人听说你们到达。然后消息就一传十,十传百。我猜的不会错,那样做太危险了。”
道格的头痛了起来。“真伤脑筋!”他咕哝。
“依莎急于离开吗?”
道格摇头。“她知道她非离开不可,但就是不肯谈她的未来。她一直在拖延,真他妈的令人泄气。”
“我知道。”席医生说。“我还有坏消息要告诉你。鲍力不知从哪裹雇来一个新助手,那家伙名叫斯皮,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物。我四处打听了一下,听说斯皮是鲍力有次在回达科塔州老家的途中结识的。对了,鲍力明天早晨就要离开了。我听到他告诉古杰伯,他不在时由斯皮负责。”
医生喝了一口咖啡后继续说:“镇上没有人怀疑依莎得到了援助。时间站在你们那一边,因为你们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把宝宝养胖,使他在鲍力回来前变得健壮些。”
“你跟我说过宝宝八周大时就可以移动。”
“我也跟你说过十周会更好。”
“如果我能现在找到援助──”
“深思孰虑一下,孩子。你不想使依莎和她儿子身陷战场,对不对?”
道格点头。
“对,你当然不想。往好的一面想吧!”席医生建议。
道格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席医生视若无睹地径自往下说:“你这七个多星期来都做得很好,我相信你一定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再多撑几天,然后你可以搬救兵把依莎母子弄出那裹。基本上,我仍然不赞成夜裹抱宝宝到户外,但他的体重越重,生存的机率也越大。鲍力不在,事情应该容易得多。你瞧,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对不对?”
“才怪!”
席医生格格低笑。“她打动了你,对不对,孩子?”
道格耸耸肩但不发一言。
“我看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你在考虑要不要爱上我们的依莎吗?”
“没有。”道格坚决否认。
他没有说谎,因为他不是在考虑要不要爱上她,而是已经爱上她了。
第十二章
道格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强烈的挫折感,不用说,他一点也不喜欢那种感觉。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生依莎的气,幸好她并不知道他的感受。他可以肯定她没有注意到每当她在房间裹时,他是如何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席医生说的没错,她漂亮得对她自己没有好处。
他尽可能跟她保持距离。他发誓不再设法使她承认他们之间的肉体吸引力,他知道那样做是不对的。何况她显然还不愿意承认她的婚姻不尽如人意,也不愿意承认她的丈夫派克有些令人无法忽视的缺点。如果她决心把派克当成圣人,道格也无所谓。从现在起,无论他个人认为派克有多么无知、无能和愚蠢,他也不会把他的看法告诉别人。毕竟他凭什么批评死去的人?他又何必在意她对派克念念不忘?
因为她显然仍爱着派克。
道格知道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真正困扰他的问题是忠诚。他向来欣赏忠诚之人,尤其是在忠诚不易时仍能秉持原则的人。那种人最令他敬佩,例如他的家人……和依莎。
没错,依莎。她在丈夫死后仍对他忠心不贰。事实上,道格也认为她会如此。
但是,她非要忠心得这么盲目不可吗?她给了派克她的爱、信念和不渝的忠诚,派克却在各方面都辜负了她。
但这些对道格都不再重要了。一等宝宝增加了一点体重,他就要立刻把他们母子弄出甜溪镇,解决掉鲍力和他雇来的枪手,然后他就可以回家了。在那天来到以前,他打算对依莎保持客气而疏远的态度。
说来容易做来难。
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捱。每次他一闭上眼睛,脑海裹就浮现各种对依莎的春梦。
他在休息时控制不了他的思想,很快地他就开始害怕闭上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