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地很好。”他回道。
凯蒂倒了两杯白兰地回到客厅,瑞蒙刚好挂掉电话。“修理的人到了吗?”
“到了,他们会先简单地修一下,好让我可以开走。”瑞蒙从她手上拿走酒杯,狐疑地环视四处。“你朋友呢?”他问道。
“什么朋友?”凯蒂在一张漂亮的椅子坐下。
“女同性恋者。”
凯蒂忍住笑意。“你站的那么近,我的话你都听到了?”
瑞蒙俯视她点点头,嘴角没有一丝愉快的笑容。“我刚好在你后面跟酒保换零钱打电话。”
“噢,”今晚的可怕遭遇令她几乎要崩溃,但凯蒂强打起精神。明天,等她头脑比较清楚时,再来想这些吧。她轻轻耸耸肩。“那是我编出来的,因为没心情——”
“你为什么不喜欢律师?”他打断她。
凯蒂压下另一阵笑意。“说来话长,我不想再提了。但我想我那么说是因为觉得他自报职业太虚荣,对我并没有吸引力。”
“你不虚荣也不想高攀?”
凯蒂惊讶地看他。她光脚蜷缩在椅子上的模样有些孩子气的毫不设防,分明的五官及澄澈的蓝眸中又丝纯真的荏弱。“我——我不知道。”
“如果我在那里走近你,告诉你我开农货卡车,你会不会对我粗声粗气?”
凯蒂露出当晚首度真心的笑容,两眼闪着幽默的光芒。“我可能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因为没有人会开卡车到那里去,就算有也不会承认。”
“为什么?这没什么好羞耻的。”
“是没错。但他们会自称从事运输业或货运业等等,听起来好像是开铁路公司或是拥有一队卡车似的。”
瑞蒙茫然地瞪着她,仿佛她的话反而使他没办法了解她。他看着她披肩的金红发,突然转开脸,举杯一口气喝掉半杯。
“白兰地是用来品尝的。”凯蒂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在批评而非建议。“我的意思是,”她笨拙地修正。“你可以用灌的,但一般喝白兰地的人都是慢慢喝的。”
瑞蒙放下杯子莫测高深地看看她。“谢谢你。”他礼貌地回答。“如果有兴再喝,我会记住你的话。”
凯蒂坐立不安,知道自己惹恼了他。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从她的窗外可以看到停车场以及川流不息的街道。他斜靠在窗框上,看着停车场慢慢啜饮手中的白兰地,显然已经接受她的劝告。
凯蒂不经意地注意到他一抬手臂,绷紧的白衬衫显现出宽阔结实的肩背,然后她移开视线。她本是出于善意的话,听来却像充满优越感。真希望他赶快走。她身心俱疲,若柏今晚也不会来了,他实在没有理由留下来保护她。
“你几岁了?”他突然问。
凯蒂瞅他一眼,“二十三。”
“以你的年纪应该知道事情的轻重了。”
凯蒂没有生气,只是困惑。“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觉得白兰地要用适当的方法品尝,但似乎并不担心邀任何男人进屋子里是否适当,你的名声可能受损,而——”
“邀请任何男人!”凯蒂愤愤不平地复述,不再顾虑礼节。“首先,我邀请你进来是因为你要借电话,而我觉得你帮了我的忙,不应该失礼。第二,我不知道你们墨西哥或是其他国家怎样,但是——”
“我是在波多黎各出生的。”他说道。
凯蒂没有理睬他。“我们美国人不再对女人的名声抱有以前那种古老荒谬的想法,男人从不担心他们的名声,我们女人也不再担心,我们可以随心所欲!”
凯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正想尽办法要羞辱他,他却一副想大笑的样子!
他的黑眼睛温暖而幽默,嘴角充满笑意。“随心所欲?”
“当然!”
“那你都做些什么?”
“抱歉?”
“你随心所欲地做些什么呢?”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你现在……想做什么呢?”
他暗示性的语调令凯蒂突然注意到他魁梧的身躯散发的男性魅力。他的眼睛掠过她的脸庞,徘徊在柔软丰满的双唇上,然后悠闲地研究她佯装下高耸的胸线。她不禁颤抖起来,真想尖叫、大笑或大哭。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她居然把自己推给这个自以为可以解决她所有的性需要的波多黎各情圣!
凯蒂强迫自己轻快地回答这个问题。“现在我想做什么?我想快乐地自己生活,想要——想要自由。”她不自然地说完,他深邃、性感的目光令她分心。
“自什么得到自由?”
凯蒂突然站起来说:“男人!”
瑞蒙慢慢走近她。“我看你是想远离这种自由的日子,不是要远离男人。”
他进一步她就退一步。她请他进来真是疯了,现在他正为他自己的目的而曲解她的话。她的背压到门板上时,她不禁惊喘一下。
瑞蒙在离她六寸远处停住。“如果你想远离男人,今晚就不会去那种地方,不会在停车场与那个男人见面,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需要。”
“我知道现在很晚了,”凯蒂颤声说。“而且知道我要你现在离开。”
他眯起眼睛看着他,开口温柔地说道:“你怕我吗?”
“不是。”凯蒂撒谎道。
他满意的点点头。“很好。那你不会反对明天跟我一起去动物园了?”
凯蒂看得出来他知道她极度不安,而且也不想和他去任何地方。她想推说明天另有约会,但他一定会要她定个合适的时间,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很固执的,不如先答应他,到时再避不见面,这样他就会知难而退。“好吧,什么时候?”
“我早上十点来接你。”
他离开后,凯蒂觉得自己像一根被某个爱恶作剧的人拉得愈来愈紧,想看看她断掉前能扭曲到什么程度的弹簧。她上床瞪着天花板,想着自己就算不用应付这个邀她到动物园的拉丁情人,问题也够多了!
翻身趴在床上,凯蒂想到今晚若柏卑鄙的行为,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试图把它抛到脑后。明天她要整天待在她爸妈家,事实上,这个周末她都得待在那里。反正他们总是抱怨不常看到她,这回可以看个够了。
第三章
闹钟在第二天早上八点种响起,打断她深沉、疲惫的睡眠。她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星期六也设定闹钟,径自伸手按掉吵人的声音。
她在此醒来时已经九点钟,亮丽的阳光刺痛她的眼睛。哦,糟糕!瑞蒙再一个小时就会到了……
她跌跌撞撞下床冲进浴室,打开莲蓬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心愈跳愈急,事情却似乎愈不顺。吹风机吹了半天头发,受伤的东西老是掉,而且她好想喝杯咖啡。
她七手八脚的打开抽屉,换上海军蓝的宽松长裤及同色系的白条纹上衣,头发拨向后面用红、白、蓝印花丝带扎起来,然后随便赛几件过夜的衣服到袋子里。
九点三十五分,凯蒂关上公寓大门走进五月清爽的早晨中。整栋公寓安安静静——单身公寓周末的狂欢后一贯的宁静。
凯蒂匆忙走到车旁,把行李袋换到左手,再肩上的帆布袋里找钥匙。“该死的!”她轻声诅咒道。把行李放在车边的地上,狂乱的找钥匙。两眼紧张地注视街上来往的人车,半期待会看见那辆卡车开进来。“放哪里去了?”她着急地低语,神经已经绷到极点,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手臂,令她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