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特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三温暖,然后在腰间围了一条大毛巾。这时,电话铃响了。
“你光着身子吗?”伍莉西用性感的声音说道。
“你要找谁?”他故意装糊涂。
“找你,亲爱的。你光着身子吗?”
“差不多。”迈特说道。
“我真高兴你终于到芝加哥来了。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
“我终于途到你了!”她笑了,声音充满诱惑。“我一直在想着待会儿从歌剧院回来以后要做什么引人遐思的事。我想念你,迈特。”她一向是这么直爽。
“我们一个小时以后就可以见面了。”迈特应看。“如果你现在让我放下电话。”
“好吧!事实上,是爸爸要我打电话的。他怕你忘了今天晚上要去听歌剧的事,他也很想见你——当然目的不一样啦!”
“当然。”迈特开着玩笑。
“噢,我最好先警告你一下,他想推荐你加入葛伦俱乐部。在歌剧院那里正好可以介绍你认识一些会员,所以他到时候会拉着你到处见人的,而且那里也会有很多新闻记者在扬,你要有心理准备。真不够意思,”她开玩笑说道:“我的男伴竟然比我更轰动……”
提到葛伦就令迈特恨得牙痒痒的,所以几乎没注意到莉西又说了些什么。他已经是另外两个俱乐部的会员了,而且就算他要参加芝加哥的俱乐部,也绝对不会是葛伦。“告诉令尊我很感激他这么费心,可是我宁愿他打消这个念头。”
这时伍宾塞突然由另一支分机说道:“迈特,你没有忘记今天晚上的歌剧义演吧?”
“我没忘,宾塞。”
“很好。我想我们八点钟去接你,先到游艇俱乐部喝点东西,然后在歌剧中场休息的时候进去——今天因为有特别活动,所以中场休息时间延长了一点。那样我们只需要听后半场就行了。或者,你对巴哈的歌剧特别感兴趣?”
“歌剧让我昏昏欲睡,”迈特直言无隐,伍宾塞呵呵笑了起来。“八点见吧!”
迈特虽然不喜欢歌剧,可是却颇期待今天晚上与宾塞见面。他们是四年前在洛杉矾认识的,后来即经常碰面。伍宾塞跟迈特所认识的其他社交导人士不同,他很直爽也很诚实,迈特很欣赏他。事实上,如果迈特要选岳父的话,一定会选伍宾塞。莉西跟她父亲一样的性格,特别是对她所想得到的事物更是心直口快。他们都希望迈特跟他们一起去歌剧院,也不准他拒绝,结果他不仅答应去,还答应捐五千元给剧院。
两个月以前莉西到加州去看他的时候,曾经暗示他们应该结婚了。迈特本来有一点心动,但那股冲动很快就消失了。他在床上和床下都喜欢莉西,也喜欢她的风格,可是他已经跟一个骄纵的富家干金结过一次婚,所以无意重蹈覆辙。
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他也从来不会认真考虑再婚,因为他一直没有再体验到从前跟梅蒂在一起时的那种热情。只有梅蒂能看他一眼就令他感到既谦卑又坚强。曾经沧海难为水。他无法退而求其次。
事实上,要是莉西能像梅蒂当年那么深深打动他的心,他也许早就跟她分手了,因为他绝对不容许自己再动真情,再成为被人伤害的对象。现在他既然已来到芝加哥,莉西一定又会旧话重题。但他决心跟她讲明那是不可能的事,要不就得让这段还算愉快的关系宣告终止。
穿上黑色的礼服以后,他到阳台上眺望了一会儿芝加哥的夜景,然后又进到屋里,想去倒一杯酒。他的衣服刷过桌角,把管家放在上面的报纸碰到地板上摊了开来。
于是他看见了梅蒂。
她的照片赫然跃入他的眼中——她的微笑依旧那么完美,头发那么完美,表情那么完美。典型的柏梅蒂,他冷冷地想着,然后把报纸捡起来看。她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很美了,而这张照片看起来更像年轻时候的葛丽丝·凯莉。
他的目光往下移到照片下面的文宣上,一时之间竞呆住了。根据专栏作家孟倩玲的报导,梅蒂刚与她“青梅竹马的恋人”雷派克三世订婚,柏氏百货公司打算在一月她结婚的时候举行全国大减价以示祝贺。
迈特的嘴角现出嘲讽之意。他把报纸丢到一边,走到窗前。当年他娶了那个邪恶的小贱人,居然连她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都不知道。不过他又提醒自己,其实他当时对她根本一无所知。就算是略有所知,那所知的一部分也令他鄙夷。
迈特正在沉酒于往事之际,突然发觉自己的想法跟心中的感觉并不一致。他们之间已是陈年旧事,时间早已把他对她的感情腐蚀殆尽,就连憎恨也不存在了,只剩下冷冷的嫌恶与怜悯。梅蒂怯懦得根本邪恶不起来,只是吓慌了,而又处处受她父亲的控制。她先拿掉了他们的孩子,才拍电报告诉他,并且要和他离婚。后来她在医院里又拒绝见他,他担心医院的人受命于柏菲力,第二天再去时,大门的警察向他出示由梅蒂申请的不准他接近她的法院申请书。他终于觉悟要挽救他们的婚姻已是徒劳。
这些年来,迈特一直把这段记忆尘封起来,不愿承受回忆的痛苦。把梅蒂赶出脑海是他练习已久、习以为常的事情了,然而如今他发现已无此必要,因为她对他而言已经不存在了。
当他决定来芝加哥待一年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他和梅蒂迟早会碰面,但是他拒绝为此而改变他的拓展计划。如今他发觉根本不必担心这种事。因为它已经无关紧要了。他们都已经是大人了,应该都能像大人一样客客气气地应付那种场面。
迈特上了车,跟宾塞握握手,然后看着莉西。她裹在黑貂皮大衣里面,跟她的黑发正好相配。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中,微笑地看着他的眼睛——充满诱惑的迷人眼睛。“好久不见。”她说。
“太久了。”他也答道。
“五个月,”她提醒着他。“你是要跟我握手呢,还是要好好吻我一下?”
迈特开玩笑地朝她父亲投以无奈的一瞥。宾塞露出一个慈父般的溺爱笑容,于是迈特把莉西顺势拉到他腿上。“你所谓好好的是怎样的?”
她微笑地说:“我来教你。”
只有莉西敢当着父亲的面这样吻一个男人,然而也不见得有多少父亲能如此大方地望向窗外。莉西这个吻极尽挑逗之能事,迈特的回应也是激烈的“我想你是真的想念我。”她说道。
“我想,”他说。“我们至少有一个人应该脸红。”
莉西坐回位子上,交叉起双腿,大衣敞开至大腿上,露出了里头礼服的高叉。
伍宾塞问起了他的父亲。“迈特,你的父亲怎么样?他是不是还坚持要待在农庄上呢?”
“他很好,”迈特说道。这是真话,费比棋这十一年来不会再酗酒。“我终于劝服他把农庄卖掉,搬到城里来。他会跟我待一、两个星期,然后再去看我妹妹。我答应他等房子一有了买主,就回去整理一下家里具有纪念性的东西。”
剧院大厅里,手捧香槟酒的服务生在华服贵客之间穿梭。派克站在梅蒂的身旁,一只手揽着她的腰,笑着接受朋友祝贺他们订婚。梅蒂抬头看派克,脸上突然漾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