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尼克看着她惊叹的表情微微一笑。“是总经理办公室,全楼刚装潢完毕的少数几间。”
罗兰说不出话来,赞赏地环顾这一个巨大的办公室。在她面前是一整片玻璃墙,外面底特律的夜景一览无遗,光化璀璨的霓虹灯影绵延数英里,都尽在眼底。
房里其他三面都是光润的紫檀木墙,地上铺着厚厚的奶油地毯。在她面前右手处摆着一张豪华办公桌,六张苔绿色的椅子环在桌前;房间另一端则是一组沙发,也是一色苔绿,排成U字型,中间搁着一张玻璃平面的咖啡桌。“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她轻声说。
“我们先喝点东西,等迈可拿急救箱来吧!”尼克说。
罗兰转过身,只见他走到一面墙旁边,手指头轻轻一碰,一大片玻璃墙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一座漂亮的吧台,玻璃架上排着一列列水晶玻璃瓶和杯子。
因为罗兰没有回答,尼克扭头看她。她把视线从隐藏式吧台移到他脸上,发现他一脸掩不住的笑意。很显然,他觉得她的震惊很好玩。罗兰这才想到,虽然自己深摄于他的男性魅力,他却似乎没把她当成一个女孩子呢!都怪自己这副狼狈相,她想。
六年来她经常承受男性仰慕的注视,有的不怀好意,有的纯是欣赏,好不容易终于遇见一个她多么想让他留下好印象的男士,结果却什么也没有。完完全全的没有。带着点困惑和许多许多的失望,罗兰想以一个耸肩,不再理会。美丽是欣赏者决定的,而尼克看她的眼光显然毫无兴趣。他能不觉得她可笑,就很不错了。
“如果你想清洗一下,那边就有键盥洗室。”尼克的头朝吧台旁边的墙一点。
“哪里?”罗兰坦白地问,茫然看着他指示的方向。
“往前直走,等你的头碰到墙,推推就行了。”
他的嘴角又一扯,罗兰瞪他一眼,照他的话做。果然她的手指头一碰上平滑的紫檀木,又一片墙滑开,露出一间宽敞的盥洗室,她走了进去。
“急救箱来了。”那个叫迈可的人刚巧走近来,罗兰正要掩上门,却听见他压低声音在说:“尼克,站在公司的律师的立场,我得建议你,赶快请个大夫看看她的伤势,否则说不定哪天就会冒出个律师,说她因为摔这一交跛了脚,很可能会敲掉我们公司好几百万。”
“别大惊小怪的。”她听见尼克的回答。“她不过是个被那一交吓坏了的大眼睛娃娃,坐救护车去医院会吓死她的。”
“好吧!”迈可叹口气。“我的约会迟了,我要先走一步。不过,拜托千万别给她喝酒,她的父母会告你诱拐未成年少女,而且——”罗兰掩上门,对自己被当成吓坏了的大眼睛娃娃觉得既困惑又侮辱。她皱着眉头抬眼看洗手台上的镜子,却给自己吓了一大跳。她的脸溅满污泥,发髻散了一半,卷发丝丝缕缕披挂下来,连身上的外套都象个醉鬼似的挂到了左肩上,看起来不折不扣像个卡通人物。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走出去时一定要面目一新。她脱下外套,擦去丝袜上的污点,整理头发,又略略补了一点妆,心里一边告诉自己,她也不敢冀求尼克会觉得她窈窕迷人。但因为他刚才的嘲弄,她想以实际的效果还以颜色,但她的动作要快,花太多时间,事情就不那么戏剧化了。
装点完毕后,她又退后一步,仔细检视镜中的自己。她的气色很好,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白色的衬衫似乎有点呆板,好在优雅的领结衬出她浑圆的颈项,又能强调她的胸部的曲线。她满意的笑一笑,拿起外套和皮包,转身走出浴室。
尼克背对着她站在以镜面为墙的吧台前说:“我刚刚忙着打个电话,饮料马上就好。里面的东西还齐全吧?”
“是的,谢谢你。”罗兰说着,放下皮包和外套,站在长沙发旁,望着他迅速利落地调酒。他的夹克已经脱下来丢在一旁,身上薄薄蓝衬衫格外显出他宽阔有力的肩。背部逐渐往下削细,然后是窄臀、长腿,裹着牛仔裤伸展自如。听见他说话,罗兰赶忙把眼光调回他黑色的后脑。
“恐怕这儿没有柠檬汁之类的,所以我给你调了一杯加冰块的东尼水。”
罗兰听见他提柠檬汁时,双手扣在背后,忍住了笑声。他真以为她不成年?悬疑和期待,在他放下酒瓶,拿起两杯酒要转过身时达到顶点,他才走了两步,竟楞住了。
他皱起了眉,一双灰色的眼睛眯了起来,缓缓扫过她披在肩上甚至垂到背后的蜜金色的秀发,惊讶的眼光继续移到她脸上,注意到浓密微翘的睫毛下蓝绿色的双眼闪着淘气幽默的光芒,还有倔强的鼻梁,精雕细琢的双颊,以及柔和的嘴唇,然后他的眼光往下溜,落在她饱满的胸前,纤细的腰肢及修长的腿上。
罗兰原希望他注意到她是个女人,他的确是注意到了。现在她希望他能说点好听的话,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一语不发的转身走回吧台,将手中的一杯饮料倒回水槽。
“你在做什么?”罗兰小心翼翼的问。
他的声音充满自得其乐的嘲弄。“在你的东尼水中加些琴酒。”
罗兰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扭过头看她一眼,嘴角一扬。“我只是好奇,不过你究竟几岁?”
“二十三。”
“你说你今天跌倒前是去辛格应征秘书工作?”他再问她,并在她的东尼水中加入适量的琴酒。
“是的。”
他将酒杯给她,朝沙发点点头。“坐下吧——脚踝受了伤,不该站着。”
“它其实并不痛,真的。”她抗议着,但仍听话的坐了。
尼克仍站在她身前,好奇的打量她。“辛格录用你了吗?”
“没有。”
他把酒杯放在咖啡桌上。“让我看看你的脚踝。”他说。
“我真的没事。”她说。但他已蹲了下来,脱下她的高跟鞋。仅仅是手指头拂过她的脚踝,便象是触了电似的,罗兰不由自主地浑身一僵。
幸好他似乎正专心由她的小腿检查到她的足踝,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你是个好秘书吗?”他问。
“我的前任老板说我还不错。”
他低着头说:“好秘书永远不嫌多,辛格的人事处也许终究会打电话叫你去上班。”
“我很怀疑。”罗兰抑不住笑容。“我看他们的人事经理费先生不觉得我很出色。”她解释。
尼克抬起头来,以一种男性坦然的目光欣赏地望着她活泼生动的五官。“我觉得你出色的就像出水芙蓉,那个费经理一定瞎了眼。”
“那是一定的。”罗兰的笑容更深了。“否则他也不会穿着格子花纹的西装,又打一条棋盘斜纹领带。”
尼克也笑了起来。“他真那么穿呀?”
罗兰点点头,觉得两人之间泛起一股奇异的相知相契。如今,她微笑着面对的不只是个英俊得出奇的男子,她还看见他眼底一抹温和的玩世不恭,以及坚毅的脸上历经沧桑的痕迹。罗兰觉得这使他更吸引人,而且还有一种不容否认的性的磁力,从他粗犷且自信的每一英寸身体上发散出来,将她拉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