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一切都是今晚的奇怪情绪作祟。她将近第两百次地提醒自己,他不是她喜欢的型。
来到楼梯顶,艾森打量着走廊上成排的门。“哪一家?”
“角落那一家。”
他走到门前,选出正确的钥匙,开了门让她走进小小的家。
她很快走进窄小的门厅,开了镶在天花板、灯光柔和的顶灯,看着他。“我有没有因为你今天做的事向你道谢?”
他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朝胸前一抱。“你提过好几次了。你如果再说,我可能又会开始我那一套‘你今天下午不应该单独到戴家’的训话。”
她打个哆嗦。“我再也不想听那段训话了,不过我仍然很想让你知道,我很感激你今天所做的事。”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而我的台词应该是这样,这是我分内的工作,夫人,明天早上你会收到帐单。”
她不明所以地觉得非常好笑,而微笑变成格格轻笑,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事情不对了。她从未如此格格傻笑,至少从来没有发出如此既不自然、又高音调的笑声。我失控了。
她惊骇地扔下包包,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留意到艾森正密切地注意着,她赶紧做一个深呼吸。再一个。
天可怜见,她的怪笑终于停止。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放下双手,同时感觉到双颊因为尴尬而火红。
“抱歉。”她咕哝道。
“我也不对,”他说。“那不是我最好的台词。”
“看来今晚不应该喝香槟。”她说。
“可是当时的感觉很好。”
“的确。”
“我能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我不知道。”他的表情让她无端端地紧张起来。“什么问题?”
“你和莉雅。你们,嗯,是一对吗?”
她花了至少两个心跳的时间来消化这个问题,好不容易才弄懂他的意思。
“不是,”她说。“我们是朋友,非常亲近的朋友。但我们不是爱人。我不是同性恋,而莉雅,呃,坦白说,我并不知道她是什么。莉雅就是莉雅,我们从来没有谈过她的性倾向。”
“我猜也是这样,可是,我想确定一下。”
“为什么?”她轻声问。
艾森刻意地挺直身体,放开他的手,往小门厅更踏进一步。
“因为我不想在我吻你的时候,让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他说。
时间在这一刻暂时停止,就像跑到马路上的小驯鹿突然被汽车的大灯照到。她拚命想搜寻一个聪明的回答,想找一句伶牙俐齿的、世故成熟的话语,来打破那令她动弹不得的黑色魔咒。可是她的脑筋拒绝运作。
几个小时以来一直冲激着她的那股混乱不安的能量,突然之间全部暴涨到最高潮。她身上的每条神经,就像今天下午在酒窖里听到外面的枪声响起时那样,因为紧张而嘶嘶作响。
那个恐怖片刻的回忆,把她从哑口无言中震了出来。
“我害怕极了,以为他开枪杀了你。”她轻声耳语地说。
艾森伸出双手放在她的肩上。他的手指略微用力,实验性地轻握,好像等着看她是否会逃走。他慢慢地把她拉向自己。
“所以我才一直骂你今天下午不应该自己去那里。”他说。
他是真的生气了,她想。是吗?
除了他眼中的热度,她什么都不确定了。那股热力如此强大,她相信连冰山都会被融化。至少它就很成功地融化了她内心深处冰冻了许久的某些东西。
她举起手指,画过他下巴边缘贴着的绷带。从警局出来后,他曾回家洗澡更衣,显然也刮了胡子。
这样的触摸,引发了一种让她难以置信的迷醉之感。
“你真的对我很生气吗?”她着了迷似地问。
“我也不确定了,”他喃喃地说。“也许我是气我自己怎会让情况失控到那种地步。我根本不应该让你陷入这一团混乱之中。”
“那不是你的错。”
“是的,那是我的错。”他用力把她拉过来贴住自己,嘴唇则压在离她的嘴很近的地方。“而这也将是我的错,除了我无人可怪。”
他的嘴印上她的,用力且需索。她的反应急速而立刻,带着强大的电流。兴奋的感觉一波波冲激而上,她发现自己真的在发抖。
发出一声极小而模糊的呻吟之后,她伸出手臂环绕着他的颈项,紧紧地贴着他。激烈的情感汹涌而出,让她既晕眩又无法呼吸。她知道欲望是怎么回事,可是从来不像这样。她可以感觉下体越来越湿,而他才只有亲吻她而已。
她知道脑袋理智的那部分很想冲破一切迷雾,提醒她三思,可是她不想理会那个警告。她很清楚自己正航入一个地图上没有标示的危险地区,可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和艾森刚刚与一个冷血杀手擦身而过。以她的感觉来说,即使他们从此不再见面,今天的事件也在两人之间创造出不可分割的联系。然而话说回来,这或许是人们把一夜情合理化的藉口。
反正她可以接受。
她依稀感觉到艾森一手把门关上,另一手则紧紧地抱着她。而她忙着亲吻他的喉间、耳朵、嘴唇──还忙着享受紧贴在他坚硬身躯上那种最基本的快乐。
即使他已经洗过澡、换了衣服,可是她好像还是感觉到,今天所经历的暴力之气仍缠绕在他的身上。她希望把它们从他的身上赶走,并用现在充满她全身的狂喜与极乐,取而代之。
艾森勉为其难地将唇自她的嘴上拉开,沈重地呼吸着。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头发里面,双掌温柔地捧着她的脸。
“这可能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他声音浊重地说。
“可能不是。”
“然而,我想不出更好的。”
“我也一样。”
从某个深处泉涌而上的紧急,奔流至她的全身,所经之处只留下一蓬又一蓬的火花。她可以感觉到艾森的身上也有同样的电流在辟辟啪啪地通过。他们居然没有使公寓内的电线短路,实在是一种奇迹。
他抱起她走出小门厅,注意着角度以免她撞到什么,来到沈浸于阴影中的小小客厅。他把她放入最近的一件家具,一张典雅的弧形沙发。有那么一会儿,她真担心这件优美的小家具会被两人加起来的体重压垮。
沙发震了一下,但仍保持直立。然而,它终究没有大到可以容纳他们两个人。当他整个压到她身上时,艾森带着她以他的手臂先着陆,跌到了地毯上。
但是他对高度的改变好像毫无所觉。
她无法呼吸,可是呼吸是她目前最不关心的事。她的手指抓向他的衬衫钮釦,感觉自己好像吃了春药,而他是她的牺牲品。
其实他也正在努力地跟她的上衣奋斗,衣服终于被他拉开而消失在某处。清凉的空气吹拂她热烫的肌肤,内衣跟着失去踪影。他的手掌轻轻地在她的乳头上绕圈子,她浑身打颤,指甲指入他背部的肌肉。
他的一只手伸到她的裙下,暖热的手掌沿着大腿的内侧而上,直到触及已湿的内裤。他的手短暂地轻压着她。当她拱身回应时,他在她的耳中低语──说着一些粗哑的、世俗的、无比性感的话语。从来没有任何男人这样对她说话,她只感觉到震惊。
“对,”她说。“噢,对,求求你。”
他拉下她的内裤,把她的裙子推高到腿上。
“如果我太快了,你要告诉我。”他对着她的嘴说。“我感觉自己是一个自由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