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翻动身体,引起强烈的疼痛,这才让他的意识清醒过来。
「啊!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
他循声望去,却怔愣住了。
其实她的音量很轻,并没有吓着他,只是那双灵动的美眸亮晶晶的盯着他,教他不由得看峃了。
见他呆愣的模样,凝绿可急了,「喂!你到底醒了没?求求你别再吓我了。」
「这……这是……哪儿?」他发出瘩□的嗓音。
听他这么问,知道他已恢复意识,凝绿终于松了一口气,「当然是在义亲王府里啰!」
「什么?」他突然跳起来,扣住凝绿的手,脸上净是肃杀之气。
凝绿瞪大双眼。他像是受了重伤的人吗?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威风……不,应该是威严……严肃吧!
「你……你该不会忘了吧!还是……伤了脑袋?」她怯生生地问道。
「妳这忘恩负义的狗奴才,还装模作样!?」他加重箝制凝绿的力道。
真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人,她好心的救了他,他不但一点感谢之意都没有,还反过来骂她,真是忘恩负义的家伙!
「你……这驴蛋,我真是好心被、被驴啃,你是走了狗屎运遇到我,才能捡回一条命……噢!好痛……」凝绿忍不住用力推他,想挣脱他的箝制。
由于他身受重伤,又昏迷了好几天,刚刚一使力又动气的,已耗尽仅剩的体力,再被凝绿一推,竟踉跄地摔倒,连带扯裂肩上的伤,痛得他脸色发白。
凝绿发现他身上的布条渗出鲜血,不禁心软的扶起他,「我好不容易救活了你,你就非得再死一次才甘心吗?」
他不领情的甩掉凝绿的手,「我既然敢来就不怕死,你们要杀要剐就干脆点,别让我有机会报仇,哼!」
这就是好心的下场吗?还说要报仇咧!凝绿怒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凝绿无话可说,又嚷道:「叫奕裴那鼠辈出来,别躲躲藏藏的不敢出来见人!」
凝绿板起俏脸,赌气的指向大门道:「好好好!看来你的脑袋真的坏了,还嚷着要见贝勒爷,到时不被碎尸万段才怪!你有本事就自己走出去,别又回过头来挟持我!」
就在这时候,有人敲门叫道:「凝绿、凝绿,开门呀!」
凝绿没好气地说:「如果不想死就快躲到床上去。」
但他仍忤在原地不动。
她绷起小脸,气恼的指着他的鼻子,「我叫你回床上去,你就给我乖乖的躲好,听到没有?」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他怔怔的盯着她,忘了反应。
「哎呀!我真会被你给气死,驴蛋!」凝绿管不了这么多,硬是将他推回床上,并拉下罗帐,急忙跑出去应门。
「谁呀?」凝绿轻问。
「是我,墨芳,好几天没见着妳·妳怎么了?」门外的墨芳说道。
「哦!我没事……只是受了风寒,躺几天就没事了。」她隔着门板回话,并不打算开门。
「让我进来看看妳。」听见她生病,墨芳焦急不已。
「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只是有些疲倦,想好好的睡一觉。」
「那好吧!妳多多休息,别太累了,那我就不吵妳了。」
等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凝绿才返回寝室。
「妳叫凝绿?那晚我要胁的人是妳?」他的脸色有些怪异,似乎想起了什么,但随即又恢复正常。
「喏!你看。」凝绿指着颈子上的血痕,「这就是拜你所赐的。」
他呆看着她雪白的颈子上那道秴目惊心的血痕,想不到自己在慌乱中挟持的竟是一名弱女子。
「是妳救了我?」他面有愧色的问。
「当然是我,不然……」她歪着头,像想起了什么事,俏皮地改口道:「应该说是皇上救了你。」
他一脸的匪夷所思,「皇上?」
「就是当今圣上啊!」她心虚的说。
「莫非姑娘见过皇上?」他略带惊异地紧盯着她。
凝绿噗哧一笑,「我只是义亲王府里的一个小婢女,哪有机会见到皇上呢?是你在昏迷之际,口中一直喃念着皇上,我想你和皇上必有渊源,应该不是什么刺客,所以才偷偷救了你。」
他看了她半晌,发现这名义亲王府的小婢女与其它女子大不相同,令他大感惊奇。
见他痴望着自己,凝绿反而觉得不好意思,只好转移话题,「你--你潜进王府来,是因为皇上的关系?」
他点点头,眸中充满对她的欣赏,「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实不相瞒,我是朝廷的密探,奉命调查鳌拜结党谋反之事。」
「哦!就是那个掌控朝中大权,文武百官、皇亲国戚皆畏惧的鳌拜?据说连皇上都得让他三分哩!」凝绿十分惊讶。
「妳知道的倒不少!」他微微一笑。
「我只是听府里的人说过,但万万没想到鳌拜还结党谋反,难道你……你怀疑义亲王府与鳌拜勾结?」她显得震惊且担心。
他摇摇头回道:「我昨晚发现鳌拜的爪牙从鳌拜府中带了一封密函出来,所以便一路跟踪那人到了这里,不料那人身手不够俐落,惊动了侍卫,也连累了我。」
「为什么那名爪牙要带密函进王府?」凝绿好奇的问。
「因为奕裴不服鳌拜而顶撞了他,这不但得罪了鳌拜,另一方面,鳌拜也担心有人和他作对,而使皇上的势力壮大起来,所以想将一举歼灭义亲王府。
「所幸那密函被我拦截了下来,那是一封诬陷义亲王府与外番勾结的信函,足以让鳌拜逼迫皇上下旨抄斩义亲王府。鳌拜这么做,不但可以除去效忠皇上的人,同时也削弱了朝廷的实力。」
「这么说来,若不是你,王府恐怕就大祸临头了。」她侧头一想,高兴地说:「那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王爷,你就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说完她就想走。
「不行!」他连忙拉住凝绿。
「为什么?」
「我刚才说过了,我的身分特殊,又有皇命在身,表面上是『瑞远堂』的大夫,实际上……」他突然打住,心中却惊讶于自己的坦言不讳。
「实际上怎样?」凝绿好奇的追问。
「实际上……呃,实际上我任职于神虎营,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危,现在鳌拜尚未伏法,我的身分实在不宜公开,以免惊动鳌拜,坏了皇上的计画,那可是会招来杀头之罪的。」
「哦!我懂了,那只有委屈你在绣阁里养伤了,可是,又没法子请大夫来帮你治疗,这可怎么办才好?」凝绿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心中有些担忧。
「哼!这是奕裴在暗地里赏我的,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他生气地道。
「你救了王府上下一百多人,王府的人还用火枪打伤你,也难怪你一醒来就生那么大的气。」凝绿回想起他刚醒来时气愤的样子。
「说来是我不对,一醒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骂妳。」他为自己的鲁莽深感歉疚。
「算了,你才刚醒过来,脑袋一定不灵光,我去弄些吃的来给你,不过,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刺客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爽朗一笑,恢复他惯有的豪迈,本来隐隐泛着杀气的脸庞,顿时散发出温和俊逸的神采。
「我叫阳天。」他露出笑容,一双眸子炯亮有神。「太阳的阳。」
「好特别的姓氏。」凝绿沉吟道。
阳天不想再谈论自己的事,便说:「妳才是个特别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