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很爱他?”他困难地吐出一句。
卓伶见他脸色怪怪的,迟疑了一下,最后不确定的说:“大概吧,自己也不清楚。刚刚想了很久,就是理不清头绪。套句杜展翼常说的话,我大概是个爱情白痴吧!不过这种事我又没经验,怎能随便确定到底爱不爱呢?”
她的视线垂了下来.枯坐了一晚上,她想最多的不是唐烯月,而是他。
前几天展冀跟意殊的暗示她懂,可是她讨厌不确定的事,也不喜欢做没把握的决定,在没考虑清楚前,她还是觉得她跟韩澈保持现状最好。
韩澈深吸了口气,是该点明的时候了,再拖下去又是另—种心伤。
“说完你的烦恼,要不要听听我的?这个麻烦可是困扰了我七年之久,你能帮我解决吗?”
看着他步步逼近,卓伶心中警钟大响,驱使她赶紧离开,可是却被他炽热的眼光盯得四肢无力,只能傻傻地望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心跟着愈跳愈快。
韩澈很满意她的反应,浮出淡淡的笑容,语气像说故事般地轻松。
“当我还是个发育不全的小男孩时,我被一个奇怪的女大学生拣回家做苦力,那时候我虽然不情愿,却又觉得有趣,因为我想研究那个怪怪女生,看她的生活能有多与众不同。”
“喂!你不要一直耶个女生.那个女生的叫,说我怪可以明讲啊,我早就习惯别人异样的眼光了。”她不得不打断他的话,听他用陌生的字眼讲她,她觉得刺耳。
韩澈笑着同意。
“好,那年你收留了我,即使有过协议,我还是很不满。不过你引起了我的兴趣,给当时没有目标的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哼哼!我就知道我很伟大。”想到自己可以决定韩澈的命运,卓伶不由得神气起来。
韩澈笼溺地揉揉她的头发,继续说道:“于是我的眼光思绕着你打转,想办法激出你不同的面貌,看你笑、看你生气、看你吃瘪的样子,对我来说,那比赚钱或功课更有挑战性。”
虽然他还是淡淡地笑着,四周的温度却突然上升,她开始坐立难安,这种滥情的气氛似乎不太适合她。
“当我表面上跟你作对,实际上却任你予取于求时,我就发现事情不对了。在意殊有意无意的暗示后,我更加确定自己的心,那种研究精神早在不知不觉中变质了……”
“STOP!”卓伶急着喊停,面红耳赤地跳起身。“我想睡了,我们改天再聊吧!”
她有预感,若再听下去,她的生活铁定又要面临一场风暴。
韩澈不让她躲回壳里,硬是将她炮了回来,紧紧地锁在胸前,卓伶立刻反应激烈地挣扎。
“放开我!这样楼搂抱抱的很难看耶!”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吃我豆腐吗?”看准她的弱点,韩澈猛攻。
果然,她尴尬地停止动作,头怎么也不敢抬起。
天啊!她是怎么了?居然会害羞,而且对象还是韩澈!
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像个笨蛋,那种她最引以为耻的纯情小笨蛋� �
“那是以前,现在你大了,随便乱抱会给人误会的。”她絮絮低语,软弱的口气自己听来都觉得恶心。
“我不再是以前的韩澈.所以你也别用过去的态度敷衍我。仔细听我说。”将怀中的她扳回正面,韩澈认真的说:“我喜欢你,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等我发现时已经无可自拔了,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她的脑袋当场被投下一枚原子弹,轰得她来不及反应就一片空白。
下意识的,她惯性地找借口逃避:“儿子对老妈嘛,我知道啊!”
紧张地拉开一点距离,他的眼神太有压迫感了,在他的注视下,她怕连反应能力也会跟着消失。
“不是,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情。”
“嘎?!”
原子弹一次是要投两颗的,这下她真的被炸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的坦白,直接得让她无力招架。
他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逼迫她的秘密呢?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却不敢承认,一直跟我玩捉迷藏,躲了七年。”他乘胜追击,非把她自限的城堡彻底摧毁,让她无处可逃。
他不想逼她太甚,可是他等累了,也等怕了。
卓伶或许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她的决心却坚定得可伯,如果不在此时点破,他们可能到了七、八十岁还在原地绕圈圈。
“我不懂你的话,”她坚持装傻到底,做垂死的挣扎。
眨眨无辜的眼睛,她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日本娃娃一样单纯,可韩澈知道,在她脑里,她比谁都清楚。
“装傻这么久了,你还不累吗?”
“累,好累喔!一夜没睡我当然累了。现在我得好好休息一下,下午还要开刀呢!晚安,喔,不,是早安。”她拉开他放松的手臂,想趁机逃跑。
韩澈忽地笑了,长臂一伸又把她捞回怀里,用力给了她一个深吻。
城堡他是攻下了,不过她需要时间准备投降。
他一向是个大方的人,再多等几天也无妨。
“我给你时间想想我们的未来,但绝不允许你再逃了。”
头昏脑胀的卓伶只记得这句话,至于她是怎么躺回床上的,她已经记不得了。
第九章
尹卓伶这辈子从没像现在这么窝囊过,心慌意乱的她做了一件连自己都瞧不起的事——
为了躲韩澈,居然一口气把整年的休假请完,逃命似地收拾行李四处流浪。
第一站先回了老家,把自己关起来,一步也不敢踏出门,以为这样就能挡下所有事端。
可是六天过去了,她依然躲在棉被里伤脑筋。
一切都乱了。为什么他要破坏表面的祥和呢?就让她一直蒙混过去不行吗?非要挖出全部的秘密让大家难过吗?
有些事放在心里总好过浮上白面又得不到结果。
她跟韩澈就是这样,她跟他能有完美的结局吗?
“死倭寇,不要一回家就摆死脸好吗?七月半都过了,别奢望我会准备三牲祭祀你!”尹丽涓一进房就毫不客气地踩过横躺在地上的卓伶,冷酷地往自己的床位走去。
“喂!很疼耶!”卓伶吃疼地大声嚷嚷,暂且丢开了烦恼。
“怕痛就不要回来挡路。”招牌的三眼白一瞪,伊丽涓不改阴沉本色。
“我是你姐,这是我家。我想回来就回来,你管得着吗?”不晓得为什么,家人当中她跟丽涓最不合,彼此看不顾眼就算了,一碰上面没有不斗嘴的。
“是管不着,不过家里多了个日本丑女总觉得碍眼。”
“我不是日本人!”明明她的血统纯正无杂质,为何路上的欧巴桑、欧吉桑、亲友们,都老爱说她像日本妹呢?她又不是韩澈,有个日本老妈。
唉!努力憋了这么久,还是想起了他。
她已经被他制约了,一天总会不经意地想他几遍,难道她真的离不开他了吗?
“谁叫你长得像。”丽涓轻蔑地瞄了她一眼。
“那又怎样?”
“难看。”
丽涓不留情的批评再次引燃战火,颓废许久的卓伶决定让嘴皮运动一下。
“你那副灰暗滞郁的样子又好看到哪里去了?一定常吓坏你班上的小朋友吧?”
当初丽涓说要念师大时全家只有她一票反对,她很怀疑丽涓这种别扭又阴沉的个性能为人师表吗?可是当她说出第二个志愿时,卓伶立刻举双手双脚赞成她去误人子弟,因为丽涓不当老师就要当护士,为了医院的气氛,病人的福利,也为了当医生的自己,她决定牺牲健康的国家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