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今天换成蔚时琪?
与蔚琪臻结束通话后,谭洛胥整个人立刻又不对劲了。
蒲雨苑被蔚时琪约走了?他瞄了眼车上的钟,还真的已经四点多,他想拦截也拦截不及。
他的情绪蓦地又沉入一种不安中,昨天造成他冲动接走蒲雨苑的那种感觉,又莫名其妙地打从心底浮起袭击他,而今天的情况,似乎比昨天还严重。
若要分灾难等级,今天应该是一级灾吧?毕竟蒲雨苑还没变成女同性恋,而他小叔除了年纪大一点外,拥有一切令女人心醉的本钱——或者年龄本身也是种魅力,对某些女人而言。
蒲雨苑和他小叔约会……
这样的想法,竟然就像个钉锤似的,三不五时跑出来敲敲他的脑袋,敲得他头疼眼昏心痛。他当下又再度决定。
她已经被接走了是吧?没关系,蔚时琪请她吃饭,他知道蔚时琪会在哪请她吃饭。
他努力镇定下来,照原定计划处理了接下来的工作,等他能下班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他好整以暇地把西装换下,穿上他习惯的休闲服,这才开了车,往蔚时琪的意大利餐厅去。
这餐厅他常跟蔚时琪来,服务生也认识他,他还不用开口,只是对服务生笑笑,服务生立刻就误解了,以为他和蔚时琪是约好的,立刻客气地带他前往蔚时琪和蒲雨苑用餐的桌子。
在看见谭洛胥出现的那一霎那,蔚时琪和蒲雨苑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
“你也来啦!”
所不同的只是,一个是错愕加上伤脑筋,另一个则有些意外的惊喜。
“我来吃饭,没想到你们也在这,真巧啊。”谭洛胥笑道,不请自来地拉开椅子坐下。 ,
轻轻松松,得来全不费工夫,只为谭洛胥太了解蔚时琪,他要请女人吃饭,不上自己的餐店还上哪?他的餐厅有一流的厨师,他在这又能享受帝王般的待遇,顺便还可以像女人炫耀一下他的事业。
于是,谭洛胥奸计得逞。蒲雨苑神经大条,没什么感觉,只当多了一个人聊天还蛮开心的;蔚时琪则是呕,很呕很呕很呕!
刻意安排的机会,和蒲雨苑难得的独处时间,都因为谭洛胥这个刻意搅局的大电灯泡而泡汤了。
蔚时琪自此索然无趣,毫无兴致,潦潦草草应付完晚餐,就客气地护送蒲雨苑回家,然后和谭洛胥各自开着自己的车回到住处,蔚时琪特地赶在前头,先一步守在谭洛胥家门前,谭洛胥一下车,就被他逮住,直逮进蔚琪臻家里。
“咦?你不是去约会?这么早回来?”蔚琪臻开门,先看见蔚时琪,然而跟在神色怨怼的蔚时琪身后的谭洛胥也出现了。
她立刻警觉:“你也在?啊,该不会……”
“你告诉他我今天跟蒲雨苑有约?”蔚时琪多少有点兴师问罪的意味。
蔚琪臻只得硬着头皮点头,连忙补上一句:“你不早把蒲雨苑接走了吗?他还能怎样?”
“这家伙,猜到我们会在我的餐厅吃饭,居然跑到我餐厅来搅局!”蔚时气不忿地道。“还不视相地硬要跟我们同坐一桌。是我的约会,他却跟蒲雨苑有说有笑的。”
光听蔚时琪的形容,她就知道场面有多糟了,当然要跟时同仇敌忾:“你闹也要有个限度吧?这太过分了。”
谭洛胥平白多出了两个敌人,不过他并不紧张,从容地在蔚琪臻的客厅里转了一圈,寻找什么。“你这里不是藏着很多清酒?怎么不拿出来?”
“还想喝酒咧!”蔚琪臻啐了一句,在沙发上坐下,根本不打算去拿酒。“先给我从实招来?”
“对,坦白从宽。”蔚时琪跟着补一句。
谭洛胥无所谓地笑:“坦白什么啊!”
蔚琪臻肃起了脸:“还装什么傻啊你?”
“对,装蒜。”蔚时琪在后头又跟了一声。似是凡事有蔚琪臻出头,他在后面放马后炮,谭洛胥笑着讥他:
“你是狗啊,去叼份报纸来给我。”
蔚时琪瞪他一眼,“我看你不只看不清眼前的情况,还欠揍啊?”
“你们要我说什么嘛。”谭洛胥往沙发上一倒,倔倔的。
“你是不是想追蒲雨苑?”蔚琪臻坐起身来,认真问他。
谭洛胥的语气中有种防御性。“我说过了,不是。”
“我问错了。”她收回刚才的话,重新措词。“应该说,你是不是很喜欢蒲雨苑?”
他不回话了。这个问题像石头般坠进他的心海里,实在太沉重。他知道他可以继续敷衍他们,推来推去打太极,但严重的是,当他面对自己时,难道也得继续这么模糊下去?
他踟蹰了。
“说实话。”蔚时琪的语气重了点,像个长辈。
谭洛胥苦笑。他连什么才是实话都不知道,要他说什么?
“呵,你流汗啰!”蔚琪臻促狭地着他,“冷气要不要开强一点?”
谭洛胥还是只能干干笑着,很无奈。
他承认,自己对蒲雨苑的那种在乎,关心,从来不曾在其他女人身上发生过,这让他不仅弄不清眼前的情势,更搞不懂自己,当然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对她。
追她吗?这个太受人欢迎的女人,只是短短几个月内,已经使他周遭的男人女人全对她倾心,他不想自己的眼光显得这么平凡,跟众人没两样。
但放弃她?只要一想到放弃两个字,他心里又会有股暗暗的失落。
就是这样的思量,他左右不是,难以决择。“我不知道好不好?你们别追着我问!”
“怎么会不知道?”蔚时琪调侃,“你不一向很聪明的吗?”
谭洛胥叹,“人难免有对事情不确定的时候。”
“这么说,”蔚琪臻引导似地具体化他的意思。“你是对她有点感觉,只是自己不确定?”
“也倒不兖得为了她神魂颠倒,只是……”
只是没了她在身边,他又好像少了一分魂,好像那丝魂魄不小心自动飞到她身上寄附去了,他的神思总牵系着她。
这是谭洛胥本来想说的,但这种话要他当着蔚琪臻和蔚时琪的面说出口,还真要点勇气才行,于是他只说了个开头,就呐呐收口了。
“难得我们堂堂大律师,也有这么为难的时候。”蔚时琪笑得挺乐,贼贼的。难得逮到一个可以糗谭洛胥的机会,他非把握不可。“而且还是为了个女人贴踌躇未决。”
“你要我怎么办?”谭洛胥被这两人又逼又讽的,终于算是变相投降,间接承认了。“她也从没对我表示过什么。”
“这就好笑了,”蔚琪臻还真的笑了出来。“你就不能先表示啊?”
他深吸一口气,“万一她对我没兴趣呢?”
她继续进逼:“你不试怎么知道?”
他起眉:“这样不如不要试。”
蔚琪臻拍拍额头,快气到发烧。“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龟毛耶。你是我认识的谭洛胥吗?”
他无可救药地沮丧起来。“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蔚时琪把椅垫往身边一丢,站了起来。顺口做了结论:“唉,搞什么,原来你喜欢她嘛!”
“我没过说我喜欢她!”谭洛胥急着努力澄清。“我刚才讲那么多,你们都没在听?”
这两个人现在倒真像是没在听的样子。蔚琪臻摇摇头,挺无谓地啐道:“早说呢,我们就不跟你争了。”
“我可没要跟你们抢。”谭洛胥立刻又声明。
“就是。”蔚时琪受不了地摇头,走进厨房给自己倒水喝,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我要找个女朋友容易得很,哪像你,都廿八了还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哎,让给你让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