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只须跟踪公务车看她被带到哪里,然后再来决定用什么方法接近她最好。这次她一定会到他身边,他有十足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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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比较喜欢的旅馆吗?”韩鲁提警探问她。
“随便。”
鲁提不知所措地瞥向她。他进入侦讯室时跟其他人一样认为她有罪。但她在侦讯时的反应,加上一些分析推理使他相信她是清白的。平时他不会担心侦讯对象的苦恼,除非他们歇斯底里地挥拳或是砸东西,否则他都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情绪问题。但这次不一样,由于她和寇子的关系,所以她也算自己人。
“副局长叫寇子在尘埃落定前与你保持距离。媒体发现你和他同居会抓狂。”
“我没有。”她呆板地说。
明知会自讨没趣,他还是继续解释。“所以说,如果医生不在,那绝不是因为他不想。对了,他整天都在说服我们你是清白的。他相信你,莎兰。我们在拚命抽丝剥茧,希望案情能早日明朗,但他──”
“韩警探。”她说。
“什么事?”
“闭嘴。”她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
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手机在这时响了,替他解了围。他圆睁双眼,不敢置信地听着电话。
“可恶!”他破口大骂。
她猛地坐直,看来好像刚刚真的睡着了。“怎么了?”
“又发生一件凶杀案。”他猛踩油门。“如果你不介意,我送你去不远的山溪客栈。我必须赶到现场去。”
“好。”
他情绪激动。“听来像是相同的犯罪手法,莎兰。实际情形在我们调查后比较清楚,但若真是那样,那么你的嫌疑完全被排除。媒体不会打扰你。”
“为什么?”她摇头。“谁?”
“不知道,我只晓得地址。但命案显然是几个小时前才发生的,凶手不可能是你。”他抓紧方向盘。“可恶!我们遇到了杀人狂。”
抵达山溪客栈时,她说:“在门口放我下来就行了,我自己去办入住手续。”她耸耸肩。“现在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也没关系了,对不对?我也许会接到几通电话,但他们不会来猛敲我的房门。”事情的最新发展让她从嫌犯变成了……什么?关键证人?超级倒楣鬼?
“帮我一个忙,”鲁迪说。“还是用假名登记,就用‘韩洁婷’吧,那是我母亲的名字,那样我们才能找到你。”
“好。”她同意。她不在乎用什么名字。此时此刻,她什么也不在乎;她只想独自一人、只想睡觉。
她拿起皮包下车。在她关车门前,鲁提倾身过来说:“我们会把你的衣物送过来,你在这里等就是了。”
她非等不可,莎兰心想,目送韩警探的车远离。除非叫计程车,否则她哪儿也去不了。她的休旅车还停在蓝家。
她累得走不动,在原地伫立良久,希望傍晚的阳光能赶走从骨子里发出的寒意。万一柜枱人员不让她住在这里呢?如果他们今天有看电视,各台的新闻报导都会有她的面孔和名字。他们甚至会认为她从警局逃出来,但哪有嫌犯会笨到在逃脱后投宿在警局附近的旅馆?
一整天的折磨耗尽她的力气,使她头昏眼花地摇晃了一下。她闭上眼睛,努力站稳。
“席小姐?”一个轻柔、犹豫的声音说。“莎兰?”
她精神恍惚地张开眼睛,发现视线内有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他站在几尺外,满脸关切地望着她。她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没发觉有人靠近。
“你还好吗?”他羞怯地问。
她想起他是谁了。星期六晚上的宴会。“狄先生。”她说。
他似乎很高兴她记得他。“请叫我雷弗。亲爱的,我整天都在想你。发生这么可怕的事,你一定很害怕。”
她哽咽地望着他。在今天的种种事件后,这种温柔的同情几乎使她心防瓦解。
“新闻报导说得好像警方怀疑你,但那太荒唐了,你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简直不可思议。你暂时住在这里吗?”
“我──”她使劲吞咽一下。“我还没有办入住手续。”
“那么让我们进去替你弄个房间让你休息。你今天吃过东西没有?这里好像附设有咖啡厅。如果你肯与我一起用餐,我会非常荣幸。”
他是个道地的陌生人,但仅有一面之缘的他却比寇子更相信她。两人的差异好像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打得她头晕目眩。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在摇晃,直到狄先生伸手轻握她的手臂。“亲爱的,你快昏倒了。跟我来。吃点东西之后,我保证你会觉得好多了。”
一切听他作主是多么容易,现在似乎连最简单的动作都令她为难,不必作任何决定令她如释重负。眨眼间,他们就置身在咖啡厅,他替她点了热茶和汤,轻声说着一些不需要她回答的话,却转移了她的心思,使她暂时忘记终日萦绕在脑海的惊骇和悲伤。
他温和地坚持她进食。在折腾了一整天后,被人照顾的感觉真好。她勉强喝下半碗汤和一些热茶。至少她开始觉得暖和一点了,但她的脑袋里仍然像是装满了棉花。她突然注意到狄先生在说什么时,吃了一惊。
“你仍然想雇用我?”她惊讶地问。
他脸红了,拿起茶匙搅拌已经搅拌过的茶,然后仔细地把茶匙放在碟子边缘。“我知道时机很不恰当。”他说。“对不起,这真是令人难堪。”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忙说。“我只是──我道歉,我累得无法专心。谢谢你的提议,但是,狄先生……那样可能不安全。我的雇主似乎都──”她住口,嘴唇颤抖,无法说下去。
“那不可能跟你有任何关系,”他坚定地说。“那只是可怕的巧合。新闻报导说又发生了一件命案,那证明了你绝不可能涉案。”
如果最新一件命案已经上了新闻,那么现今的媒体果然神通广大,她疲倦地心想。但他们处于高度戒备,在监听警方无线电和九一一电话,所以他们有可能比警察更早赶到最新的命案现场。
又有一个人死了。她应该为被害人及其家属感到震惊、难过,但她的感觉只有庆幸自己不在现场。
“我的提议仍然有效。”他说,再度露出抹羞怯的笑容。“在电视和星期六的宴会上看到你时,你的能干都令我印象深刻。请考虑、考虑。我的庄园很大,一直都靠终点雇佣维护,但常设的专业监督会带来莫大的助益。那里很安静,我有绝佳的保全设施。”
虽然满脑袋棉花,但有一个思绪是清楚的:工作邀请信这次不会像法官遇害后那样如雪片飞来。在蓝氏夫妇死于非命后,尽管最新一件命案至少可以证明她不是杀人凶手,但她还是会被当成扫帚星,没有人会希望家里有个扫帚星。要不是已经见过她和对她的人格已有定见,狄先生可能也不会想雇用她。
她应该慢慢地找工作,她应该在亚特兰大、棕榈滩或纽奥良的报纸上登广告。她可以在求职期间与父母同住,如果警方让她离开这个地区。
由于这份工作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所以最简单的作法就是接受。她会有地方可住,有事情可忙,等她恢复正常时,再来作长久的打算。
“我必须对你实话实说,狄先生。在发生这么多事后,我不想留在这个地区。我很感激你的提议,如果你在知道这可能是暂时性的安排之后,仍然有兴趣雇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