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吧!”她同意道。“但若他敢轻举妄动,我想我能出其不意地制伏他。”
“你指的是空手道吗?万一他也是练家子呢?”
“那我就倒楣了。但我认为我的胜算比较大。”
他用手指轻敲方向盘。“就我的个人反应是,我不喜欢你那样以自身为诱饵。我身为警察的反应是,别自找麻烦。”
“基本上是相同的东西。”她感到好笑地说。
“听着,如果有怪事发生,如果你认为遭到跟踪,如果你又收到礼物或接到怪电话,立刻打电话给我,不论昼夜。”
“我想你不会喜欢我半夜三点打电话跟你说,有个醉鬼打错号码。”
“我说打电话给我时不是在敷衍。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只需要翻身打我一拳就行了。”
她按摩额头。光速?他现在是以曲速前进了。最大的问题是那并没有令她失去兴趣。无论他的速度有多快,她的荷尔蒙都跟得上。她需要他再度把她当成杀人凶嫌,那样她才能全身而退。否则……她不愿去想否则会怎样。
对于男女关系,她总是小心翼翼。一部分是因为被束缚不适合她目前的人生计划,但大部分是因为她的内心有极其隐私和独立自主的一面。谈恋爱不容易,因为那意味着放弃一部分的自制。她很容易和人交朋友;她敬爱法官,喜欢他的家人,但有另一种层次的亲密是她从未让任何人侵入的。她认为寇子可以到达那种层次。
他们很来电,但来得很不是时候。她还没准备好要定下来,而寇子还没有完全走出离婚的阴影。他或许在寻找感情,但她怀疑他要的是天长地久。垫档的恋情终究会两败俱伤。也许过个一年半载,他会比较适合谈感情。至于一年半载后,她会在哪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让这件事继续发展下去并不明智。
他伸出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还在吗?”
她拨开他的手。“我在想事情。”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一听到和我上床就吓呆了。”
她吃了一惊,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经常遇到那种情形,对不对?”
“以前不觉得,但仔细回想起来,好像有一、两次──”他咧嘴耸肩,她又笑了起来。
“一定是你奇大无比的魅力造成的。”
“我还以为那是我的自尊。”
“那也是。”她差点脱口而出地问他还有哪些奇大无比的特质。打情骂俏向来有趣,但跟他打情骂俏很容易使情况失控。只要她一个不小心,他就能用一句俏皮话把她骗上床。她对他毫无招架之力,但她至少还有自知之明。
“寇子──”
“我的名字叫堂生。有些人叫我医生,你可以叫我宝贝。”
一个近似格格傻笑的声音差点从她喉咙里蹦出来。“你总是这么有自信吗?”
“懦夫难赢美女心。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会制止我,或者干脆赏我一耳光。你说吸引是相互的,我把你的话当真。”他把车驶进停车场的空格里,熄掉引擎和头灯。毛毛雨立刻开始敲打挡风玻璃,使光线和影像扭曲变形。
“我不仓促谈感情,尤其不和刚离婚还背着许多包袱的男人。”
他转身面对她,左臂搁在方向盘上,右臂伸直搁在椅背上缘,邀请她滑近。为什么小货车配备的都是长凳式座椅,而不是安全的桶式座椅?她可以发誓小货车也向左倾,不然她为什么老往左边滑?
“包袱是正常的。”他说。“它使我们成为今日的我们。我也不想成为积怨愤恨、厌恶女人的人,但是──”
他住口,因为她在格格傻笑。“太好了!”他说,表情温柔起来,用一只手指把一绺头发拨到她的耳后。“听来像是包袱争议使你有所领悟。别想太多,莎兰,让我们顺其自然。也许一个星期不到,我们就对彼此厌烦得要命。”
“是啊!”她嗤鼻道。
“更奇怪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那只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她不假思索地转头把脸贴向他的手掌,光是那简单的碰触就使她乳头变硬。他露出微笑,好像知道自己对她的影响力。“等你克服和刚刚认识的男人翻云覆雨的古怪焦虑后,我们可以玩得很开心。”
她跳下小货车,格格笑着走进旅馆大厅,挥手送别他。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发生那么多事后,笑的感觉很奇怪,但也很舒服。笑没有使悲伤停止,但令它不再那么沉重。
顷刻间,寇子喂饱她的肚子,分散她的心思,挑起她的欲望,逗得她格格傻笑。那样多才多艺的男人不多,她在搭电梯上楼时,心想。想起他在侦办窃案那夜的阴郁严峻,他暗藏的幽默感令人吃惊。
她该何以自处?
她很想不顾一切地与他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性爱会很……她甚至无从想像起,因为她不曾对任何人产生如此强烈的生理反应。这就是问题所在;不在性爱,而在她的感觉。她可能会一头栽进去,让自己太在乎他只会自找心痛。
聪明的作法是开始在别州找工作,也许是佛州棕榈滩的某座豪宅,那里离她的父母也比较近,再不行也还有加州。她不担心找不到另一份工作。无论如何,她都得更新她的履历表,因为她现在没有工作,也没有住的地方。之前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命案上,因此没有想到这件事。但现在震惊稍减,她开始想到所有的后果。
她可能无法选择与他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除非是短期的或长距离的。寇子看来不像是长距离恋爱型的男人,所以这种种的苦恼和犹豫都是在浪费时间。她必须面对现实,而现实要求她谋职。她选择的谋生之道非常专业,那表示她的工作不是随处都找得到,而是局限于富豪社区,例如比佛利山庄、巴克海区、山溪镇。
她可能会继续留在山溪镇;她已经有一份工作机会了,但怀疑在她斩钉截铁地拒绝后,那个职位仍然空着。无论如何,面谈才是最后的决定因素。雇主必须对她感到自在,但她也必须对雇主感到自在。毕竟,她将融入那个家庭中,建立惯例与舒适的架构。如果她不喜欢雇主,那么她自我要求的奉献度将难以维持,她会过得很痛苦。
不再想着与寇子谈恋爱的诱人可能性,把注意力集中在现实层面之后,她觉得心里踏实
多了。只要保持冷静,她就能应付他。无论如何,她在接下来的几天有更严肃的事要考虑。
第八章
翌日,星期五,雨更大,气温更低。法医把罗法官的尸体发还家属,他们开始处理后事。莎兰去报社刊登讣闻,以及随时听候家属的差遣。
她开车载他们去殡仪馆挑选棺木和洽谈灵堂布置等事宜。法官想葬在妻子身旁,甚至在她去世时,买了双人墓碑先行刻上自己的名字,所以他们不必作那个决定。但是挑选棺木令他们伤心崩溃。蓝道和荣恩还算坚强,但他们似乎无法作出决定而不停地望向蓓若。蓓若开始默默哭泣。
莎兰上前拥抱蓓若。“我知道,”她同情地低声说。“但非决定不可。”
蓓若泪流满面地转向她。“你喜欢哪一个?”
那个问题难倒她了。她吃惊地环视棺木、蓝道和荣恩。他们两个都用走投无路的哀求表情望着她,显然无法处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