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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页

 

  房间里现在暖和多了。她起身下床,看到梳妆镜里的自己时,不禁皱眉。她的脸色憔悴、苍白,双眼浮肿。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使她手脚发软。四小口饼干和水果没有提供多少营养。她需要吃东西,即使她必须硬吞下去。也许她会去旅馆的餐厅,但不是现在。她烧上另一壶咖啡,打开电视,然后爬回被窝里。她现在需要的不是食物,而是不用动脑筋的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无事可做。她习惯了总是有事要做,她的生活因此有条不紊。今天是星期四,她总是在星期四记帐。

  她可以去买睡衣。这里离溪林、高峰和拱廊三大购物中心都不远。但外面还在下雨,她觉得疲倦和头昏眼花;老实说,她根本不在乎睡觉时有没有睡衣可穿。

  她发现气象频道是下午三点半时段最有趣的节目。她关掉电视和床头灯,拉高被子。但一闭上眼睛,她就看到法官歪着头坐在躺椅里,鼻腔就闻到那股气味。她急忙坐起来打开床头灯。



  她在想什么?怎么会忘了刚刚烧了一壶咖啡?当然不会发生什么灾难,除了咖啡变得焦苦和不新鲜。她和法官都受不了不新鲜的咖啡──

  他总是大清早就晃进厨房,不等她把咖啡端给他。他们会站在厨房里聊天,悠闲地啜饮咖啡,一起享受那件他们都认为是人生中最幸福的小事。

  他们再也无法共享每天清晨那第一杯幸福的咖啡了。

  就像一部循环放映的电影,她再一次看到他:满头白发的脑袋歪向一侧,一条深色细纹沿着他的脖子往下流。他的头发有点乱,但那是最初在昏暗的光线中,她察觉到的唯一异状。他的双手放松地搁在躺椅的扶手上,脚垫是升起的,好像他刚刚打起盹儿来。

  他的双手是放松的,脚垫是升起的。

  莎兰视而不见地瞪着对面的墙壁,脑海里全是昨夜的骇人景象。她觉得脚下的地板好像在倾斜,好像她一脚踏进了流沙里。



  脚垫是升起的。

  他坐在躺椅里,确确实实地斜躺着。

  前门没有上锁。

  但前门向来是锁着的。他下午散步一回来就会亲手锁上它。在替他工作的这三年里,她想不起来他曾经忘了锁门。

  他仅仅这次没有锁门就给凶手乘机进来的机率有多大?微乎其微。他在收到死亡恐吓后就很注重安全,窃案后更加注重。

  所以他不是忘了锁门,而是打开门锁──让人进入?

  他怎么会让陌生人进入?答案很简单──他不会。

  没有打斗或强行侵入的迹象,至少寇子没有向她或家属提到过。如果有,他一定会告诉他们。

  她感到一颗心直往下沉。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法官开门让他认识的人进入。他们走进书房……谈话吗?他坐在他最喜欢的真皮大躺椅里;他感到轻松自在,脚垫是升起的。这个相识之人拔出枪,对准他的头部扣下扳机。

  这就是寇子知道而没有告诉他们的事。不管凶手是谁,法官都不觉得受威胁。他不仅认识凶手,而且在面对他时感到轻松自在。

  她差点呕吐,因为那表示她很可能也认识那个凶手。

  第七章

  他觉得很爽。他都忘了握有生杀大权,主宰自身命运的感觉有多爽。多久了?七年?这就证明他能够克制自己,不是那种嗜杀成癖的疯子。自从解决父亲后的将近三十年里,这只不过是他第三次被迫杀人。将近三十年里总共四次。

  总而言之,他有理由自豪。在尝过杀人的快感和喜悦后,很少人能够如此自制。更重要的是,很少人有那个聪明才智,能够杀了人而不被发觉。

  但老头现在被干掉了,莎兰自由了。现在没有东西阻碍她,她可以到他身边来了。

  ☆☆☆☆☆

  寇子在座位上慢慢地翻阅从莎兰的衣橱保险箱里拿来的档案和银行报表。最后他把所有

  的东西装进一个特大号的加垫袋子里,往后靠在椅背上揉眼睛。天哪!那女人根本不缺钱。

  并不是说十万美元不够多,而是她不需要。能够不需要十万美元的感觉一定很棒,他心想。有些人能捞就捞,贪得无厌,但那种人不会专心一志地接受训练来谋求一份高薪的工作,然后专心一志于那份工作和拚命存钱。那种人没钱时绝不会去工作赚钱,只会偷拐抢骗,和老年人结婚,然后在老年人常吃的大量药物里动手脚,千方百计害死他们。

  莎兰显然把从开始工作以来的绝大部分薪水都储蓄起来。她把储蓄拿来投资,他看得出她是个聪明的投资人。她没有大量投资科技股,曾经持有的那些都在股价开始崩跌时就停利卖出。她还拥有一些大型绩优股和共同基金。她为将来打算,把钱都存在一个退休基金里。她刚满三十岁,但财产总额已使她成为千万富翁俱乐部的会员。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聪明的她会为了增加十万存款而拿现有的一切冒险吗?金钱的多寡是相对的。如果在靠微薄的薪资勉强过日子,那么十万美元绝对是一笔大数目。他知道有些母亲会为了五千美元的保险金而杀害亲生子女。但若现有的已经远远超过十万,那么相对来说,那个数目就不那么诱人。如果是这样,风险远超过获利。

  她犯案的可能动机因此烟消云散。

  好极了。

  “查出什么了吗?”副局长停在他的座位旁问。

  “人不是总管杀的。”

  “我以为她是你的头号嫌疑犯。”

  “动机消失。”

  “钱?钱怎么会消失?”

  “她有得是钱。知不知道总管年薪多少?”

  副局长抓抓鼻子。“我猜比我们想像中多。”

  “她的年薪比我们两个加起来还要多。”

  “天哪!”

  “正有同感。”寇子摇摇头。“杀他对她来说是得不偿失,因为她为他工作一年赚的都比他要遗赠给她的多。他活着对她反而比较有利,所以她没有杀他的动机。不仅那样,她还十分喜爱那个老人。”

  副局长是个好人,完全信任他的部下。“那么我们还有什么?”

  “不多。邻居什么也没看到,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家属的说法也都获得证实。除非法医发现确凿的证据,否则情况不妙。”

  “案发至今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但离二十四小时越来越近;无法迅速侦破的命案往往会成为悬案。

  “以前扬言要杀他的那些罪犯呢?在他们身上有没有查到什么?”

  “他们都不在这个地区。一个关在圣克莱精神病院、一个在联邦监狱服刑。只有两个出了狱,其中一个在奥勒冈州,另一个最后一次被人看到是一月在芝加哥。”寇子翻出一个蓄八字胡的壮汉的相片。“贾嘉勒。我不认为是他。”

  “但他有嫌疑。”

  寇子摇头。“罗法官会让这个人进入他家吗?我想不会。那栋屋子对外的每扇门都有窥孔,所以他不会随便开门。他认识凶手。”

  “回电和重拨上有什么号码?”

  “我用重拨查过屋里的每支电话,没有可疑的发现。总管打电话给她的家人。被害人会使用的电话,显示出他打电话给他的银行经理和一个老朋友,他们两个都有不在场证明。回电很耐人寻味。书房的电话回覆了一通从拱廊购物中心打去的公用电话。”

  “有没有查出那通电话是什么时候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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