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知不知道恐怖主义有多么盛行?」他闲聊似地问。「它不是发生在别的国家的事,它就发生在这里,随时随地。达美客机只是最新的插曲。勒赎、暗杀和爆炸事件层出不穷,我可以列出一张长达一公尺的清单。」
她低垂着头,但他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大部分的炸药都是因雷管而被发现,而不是因炸药本身。如果有坏人研发出一种起初很稳定,但后来变得不稳定而自我引爆的混合炸药,那么我们的麻烦就大了。炸毁一座桥梁就能使整个东海岸的运输业大乱,炸毁一座水坝就能威胁整个电力系统。飞机尤其容易遭殃。所以我必须查出哪里在制造这种新型炸药,龙陆义是我胜算最大的赌注。我用别的方法迟早也能查出来,但在这期间会有多少人无辜丧生?」
她仍然默不作声。他自顾自地往下说,好象她已经答应跟他合作。「我会用另一个假身分混进去,一个我经营了一段时日的身分。我可以带妳进去,让妳冒充我的助理或女朋友。但龙陆义从不发『携伴参加』的邀请,所以妳必须自己想办法得到邀请。」
「不,我不干。」
「进去之后,我会叫龙陆义介绍我们认识。我会假装被妳迷住,那会给我们在一起的借口。」
她摇摇头。「我不干。」
「妳非干不可,我告诉妳太多内情了。」
「现在你不得不杀了我,是不是?」
他把手插进口袋里,蓝眸里闪着笑意。「我想的事没有那么○○七。」
「这整件事聪起来就像○○七情报员的电影情节。你需要的不是我,而是娴熟间谍技能的人。」
「妳会有时间复习基本的手枪枪法,妳只需要具备那个技能。如果一切顺利,妳甚至不会需要用到它。我们进去,妳安装窃听器,我复制他的档案,我们出来。就这样。」
「听你说得像刷牙一样容易。果真如此,你早就办好了。那个龙什么?龙陆义?他一定有很好的保全系统。」
「再加上一支私人军队护卫那个地方。」他坦诚。
「所以这个任务会比你说的棘手许多。」
「如果一切顺利,就不会。」
「如果出了差错呢?」
他微笑着耸耸肩。「那就精彩了。」
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心动了,接着她摇摇头。「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没有人比妳的条件更好。再加上妳已经五年没有在谍报圈活动,所以不太可能有人认识妳。我可以替妳捏造一个绝对经得起龙陆义调查的假身分。」
「那你呢?你在谍报圈一直很活跃。」
「没错,但我费尽心血不让任何人知道我的长相或身分。相信我,我的假身分多到有时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是谁。」
她摇头轻笑,强恩知道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好吧!」她说。「我知道我一定会后悔,但是……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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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恩,」法蓝小心翼翼地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可能不清楚,但我还是要做。」
「龙陆义不是笨蛋。」
强恩坐在温家书房的大皮椅里,跟法蓝继续下两天前下到一半的棋局。「是你把她扯进来的。」
「我是个多管闲事的笨蛋。」法蓝红着脸咕哝。
「狡猾的笨蛋。还是你打算告诉我你没有想到,如果有退出外勤工作的诱因,我会比较愿意接替你的职位?」他移动棋子。「将军。」
「兔崽子。」法蓝瞪视棋盘片刻,然后抬头望向强恩。「你迟早得转任内勤,我想不出有哪里比我的办公室更能让你发挥专长。」
「『迟早』不是现在。在身分曝光前,我在外勤的用处更大。」
「带莉玫出外勤任务会使你的身分提早曝光。首先,她知道你是谁。其次——」法蓝以犀利的目光看他一眼。「必要时你能弃她于不顾吗?」
强恩的眼神变得冷酷无情。「只要是该做的事,我都做得出来。」在芃妮的事情后,法蓝怎么还会问出那个问题?「莉玫可能是我现有的最佳人选,否则我不会用她。我需要别人跟我一起进去,而她是最有可能获得龙陆义邀请的人。」
「万一他不中计呢?万一他不邀请她呢?」
「那我只有尽力而为,但风险会升高。有她在,我的进出极可能不会被发现。」
「好吧,我会安排放她长假。」法蓝移动棋子防守。
「我早料到你会那样走。」强恩说,移动另一枚棋子。「将死。」
「兔崽子。」法蓝低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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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疯子,」莉玫喃喃自语地在天亮前翻身下床。她打着呵欠,穿上运动服和慢跑鞋。「道道地地的疯子。」
她发过誓再也不过那种生活,但怎么会被麦强恩以三言两语就说服她接下任务?难道失去达勒还没有使她学乖吗?
但麦强恩说的那些恐怖主义盛行,新型炸药的可怕,和人民无辜丧生的事都很有道理。所以,只要帮得上忙,她都应该义不容辞。
她到浴室刷牙、洗脸。镜子里那张刚睡醒的脸仍然有点浮肿,但红润的脸颊和炯炯有神的双眼使她讨厌自己。天啊!她竟然满心期待。达勒死了,她还是没有学到教训。
「莉玫,动作快。」
她浑身一僵,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话。她打开浴室门往卧室张望,里面没有人。她穿过卧室打开通往走廊的房门,灯光和咖啡的香味从厨房传来。
「你怎么会在我家里?」她厉声质问,气冲冲地走向厨房。「你是怎么进来的?」
一身黑色运动服,目光如炬的麦强恩坐在流理台边,手里捧着一杯咖啡。瞧他的模样好象现在是上午九点,而不是清晨四点半。「我说过妳的后门需要新锁。」
「警报器为什么没响?我睡觉前明明打开了。」
「用一把小刀和六寸长的电线分流掉了。喝杯咖啡。」
「谢谢,不用了。」她气得想把热咖啡倒在他身上。她在家里向来觉得很安全,但拜他之赐,她现在觉得一点也不安全。「你知不知道我为那套保全系统花了多少钱?」
「太多了,养只狗还比较有用。」他从高脚椅里站起来。「如果妳不喝咖啡,那我们去跑步吧!」
三十分钟后,她仍然跟他并驾齐驱。一边跑步一边说话并不容易,但他们没有尝试那样做。他们跑到离她家半英里的公园,然后沿着公园里的小径慢跑。以她现在的心情,他几乎希望遇到抢劫,倒不是说这一区经常有晨跑者被抢。
早晨的空气凉爽清新,她的呼吸还很顺畅,腿也还很有力。她慢慢地开始冷静下来专心跑步,她身旁的麦强恩好象才刚开始跑步一样。他的步伐轻快,呼吸缓慢平稳。她想起达勒也是这样,好象能够以这种速度跑几个小时。
「你跑起步来像海豹部队。」她说,懊恼自己有点喘。
「理应如此,」他轻松地说。「否则我一生中最苦的那六个月就白费了。」
她吃惊得差点停下来。「你受过基本水下爆破及海豹部队训练?」
「熬过。」他更正道。
「你和达勒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吗?」
「不,我比他早几期。但我们第一次共事时,他认出我做的某些东西。」
「你为什么想去受那套训练?」
他沉默片刻后说:「训练越精良,活命机率越大。我要出的任务非常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