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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刚梦见你妈,她怪我没有好好的照顾你,”念泽叹了口气说:“她骂的对, 我的确没有善尽为人父亲的责任,这些年来委屈你了。”

  “爸,您有的,您一直都很爱我,我知道。”桓竹拉来他身边的椅子坐下。

  “这一个多月你住在哪里?问华维,他死都不肯说,而你那个叫珀贞的朋友,则三 番两次打电话到家里来问,快把你阿姨给烦透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翠婵的玩笑。

  “我住在关仔岭,一直都待在那里。”



  “关仔岭?”念泽的眼眸立刻为之一亮。“是……”他以不定的眼神询问桓竹。

  桓竹则点头道:“是的,我一直都住在那幢小木屋里,一年多前,张伯伯送给我的 ……”她把经过大约叙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念泽说:“他也算是个有心人了。”

  “爸,您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呢?事业再重要,也比不上身体健康来得要紧 啊。”

  念泽苦笑着拍拍她的手说:“大概也只有你跟华维会这么想,这么劝我。”

  “爸,您别胡思乱想,我相信阿姨和大哥他们也都很关心您的身子,只是既然没有 什么大碍,他们当然又立刻操心起其他的事来。”



  念泽的心思敏锐,马上问道:“你知道些什么?是不是他们想强迫你做你并不乐意 做的事?”

  “没有,没有,他们没有,”顾及父亲的病情,桓竹唯有否认到底。“他们连我住 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强迫我呢?我又有什么值得他们来强迫的?”

  念泽松了口气道:“没有就好,桓竹,记住爸爸的话,不管他们怎么求你、拜托你 ,或者是骂你、强迫你,你都不能答应他们,知道吗?”

  桓竹隐约知道这事和于轩有关,但其中的曲曲折折却不是真的完全明了,只能试探 性的问道:“爸,和您在泰国设厂的事有关吗?”

  “设厂……”念泽的眼光飘忽,仿佛落在不知名的远处。“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

  “但持续扩充业务一直是你经营的理念和不变的目标,到泰国去设厂的事又筹备了 这么久,爸,是不是因为那里出了问题,您的身子才吃不消的?”

  “桓竹,我说过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有你大哥去伤神就好,我这一辈子为了事业 ,已经牺牲了太多、太多,其中又以失去你的母亲,最令我痛心不已、追悔莫及!” 六十岁的老人了,眼中竟隐隐泛起一层泪光,令桓竹吃惊、酸楚。“所以,爸爸绝不能再牺牲你的幸福。”

  桓竹并不怎么明白父亲所说的话,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跟父亲接近了一些,是因为 他卧病在床,不似平常的威严吗?还是因为他提起了她从未谋面的母亲?

  “其实……其实爸爸,”桓竹喊着,急切的想说出埋在心中已久的话。“阿姨也是 可怜,妈妈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如果您愿意接纳阿姨的爱,家里的情况一定会有所 改变。”

  “你这话说的简直和你母亲以前说的一模一样,”念泽闭上眼睛,刚刚才打过针, 他有点累了,眼皮越来越重。“你们的个性也是如出一辙的善良,但爸爸却宁愿你多 为自己想一些,答应爸爸,不管碰上什么事,都不能拿自己一生的幸福来赔……”

  念泽睡着之后,桓竹又在他身旁坐了半小时左右,然后才悄悄的离开,在为他收东 西放进衣橱时,忽然看见一份厚厚的企画案,桓竹拿起来随手一翻,发现那是赴泰投资 的详细计画书,这个计画对父亲而言,的确十分重要吧?现在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困难 呢?

  桓竹在门口转身再深深看了父亲一眼,多么希望自己能为他分忧解劳,即使只能帮 一点点小忙也好。

  ***

  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桓竹便给珀贞挂了电话,响了十几声都没有人接,她不会已经 搬走了吧?

  就在她想挂掉电话时,有人及时接起。“喂?”竟是个男人。

  “喂?请问方珀贞小姐──”

  对方不等她把话讲完已经叫起来。“桓竹?是桓竹吗?我是孝康,你在哪里?”

  “小旦旦,”珀贞焦灼的声音混合著惊喜传过来。“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将 近两个月找不到你,简直快把人给急死了!”

  自圣诞节后一别,她们的确已经近两个月未见,桓竹心下一酸,话便全梗在喉中, 近来她发现自己特别脆弱,动不动就想掉眼泪。

  “桓竹,你还在听吗?桓竹,你现在在哪里?我和孝康去接你好不好?天母的房子 就快装潢好了,你的东西我已经全搬到特别为你准备的客房里,你来住,想住多久就住 多久。”

  “珀贞,”桓竹这才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你们决定哪时候结婚?”

  回答她这个问题的人是孝康。“这下你可问倒我了,桓竹,因为珀贞说于轩一日找 不到你,她这个婚就一日不结,所以拜托你行行好,赶快跟于轩碰面,我才能尽快把珀 贞娶回家去。”

  于轩在找她?为什么?桓竹恨自己心中竟然还会浮现一丝的喜悦及期待。

  “你别管他胡说八道,”电话又换成珀贞的声音。“桓竹,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在台南火车站,我爸爸病了,回来看他。”桓竹不让珀贞有讲下去的机会说:“珀贞,火车快进站了,我不跟你多讲,婚期快订下来,喜帖寄到我小哥那里去,到时我一定会去参加,记得快决定日期。”

  “桓竹,桓竹──”

  “我要挂电话了,你自己保重,再见了。”桓竹急急忙忙收了线,不肯再多说。

  ***

  抵达新营时,天色已暗,桓竹搭客运上山,再骑脚踏车回自己的住处去,山路寂寂 ,但有虫鸣鸟叫,一路上倒不怎么寂寞。

  看见木屋了,定时装置的开关发挥了作用,窗口亮着一盏灯,仿佛有人在里头等她 似的,十分温暖。

  桓竹把脚踏车停好,从皮包里掏出钥匙拾级而上,却乍见门前有团黑黑的人影,慌 得她连叫都还来不及叫,已差点往后滚下去,幸好那人手伸得快,一把就扣住了她。

  “桓竹,我总算找到你了。”山上夜来湿冷,他呼出的气息便显得分外温热。

  桓竹瞪大了眼睛,难辨悲喜,这个男人,这个自己朝思暮想、无法忘怀的男人,他 ──

  “我说过,你是我的人,是我的,这一辈子,你都休想逃出我的怀中。”

  话一说完,他便将她紧拥入怀里,两片火烫的唇接着覆盖下来,蛮横的、霸气的、 热切的强索着她的反应,不容许她有一丝的疑虑或反抗。

  其实桓竹也没有力气反抗了,一个多月来的思念,已经瓦解掉她所有的抗拒,看到 他、听到他、再接触到他,桓竹相信现在即使天地突然变色,也没有办法将她自他身边 拉开。

  经过一个多月的分别,面对今晚的乍然重逢,她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再收回对他 的爱。

  “于轩……于轩……”当他的双唇稍稍移开去吻她的面颊、额头和颈项时,桓竹只 能一遍又一遍的这样喊着。

  “我在这里,就在你面前,说你是我的,”他命令道:“说你再不会逃开,说你再 不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桓竹仿佛溺水的人攀紧浮木般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回应说:“我再也不莫名其妙的消失,再也不逃开,我……”她的身子紧依着他,好像恨不得能融进他体内似的。“我爱你,于轩,上天罚我,但我真的已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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