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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一个绚烂的生命,竟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硬生生的给折裂,邑尘亦不免悲愤难当 。

  “那信祥又怎么会……”邑尘打起精神来指一指信,继续问下去。

  “也不晓得他是从哪里打听来的,说邹容之所以会被判坐两年的牢,完全是因为清 廷一再施压的关系,其中又与一名现在正负责训听新军的统领最有关系,所以他才会为 亡友上京里来。”

  “他太冲动了。”邑尘想都未及多想的便冲口而出,只因为她已在革命阵营中看过 大多“可惜”的例子,热情有余,冷静不足,虽说有助于大众见识到同志们对革命的执 着之深与热爱之切,却常常不但会造成无济于事,难以真正的为革命大业建功的结果, 甚至十之八九没会令人惋惜的赔上自己宝贵的生命。



  “邑尘,你……”如意闻言立即大为不满的说:“到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指责信梓 ?”

  “不,如意,你想差了,我只是突然有感而发罢了,绝非针对信祥一人才这么说, 你千万不要误会。对了,他是比你早几天离开的?”

  再怎么说,眼前最重要的,毕竟仍是信祥的安危,于是如意也马上就忘了方才的怨 怼说:“只早我两天。”

  “那你这几天都没有打探到他的消息吗?”

  “没有,百香姊也帮了我不少忙,但信祥好像根本就没与我们在京城里的联络站接 触,所以我们到处都打探不到他的消息。”

  邑尘愈听愈觉得不妙,种种迹象都显示出信祥有意“冲动”行事,而这正是她所最 担心的一点,偏偏此时此刻,又不能在如意面前稍露忧色,于是邑尘便哄劝道:“在这 种时刻啊,有时候没消息便是个好消息,至少表示信祥还没有展开任何行动,对不对? ”



  如意愣了一下,虽然这安慰十分空洞,但对于现今愿意相信任何能够显示信祥安然 无恙的消息的她而言,已经近似一项保证了。

  “对,也对,既然城里不见任何骚动,就表示信祥他还平安无事,他还平安无事。 ”如意多日来独自承担的挂心焦灼,好像至此才稍稍减轻了些,心情一松,数日的疲倦 便也席卷过来,使她瘫软在椅榻中说:“但愿如此,老天,他非得平安无事不可,等找 到他之后,我们便立刻返回杭州,绝不让他再在京城里徘徊。”

  “如意,你不知道他人在哪里,那他呢?该不会他也不知道你已经到这里来了吧?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算打消了原先的主意,恐怕也不晓得该到这里来找你,反而会迳自 回杭州去。”

  “不会的,在离开杭州前,我曾向那里的分会交代过自己的行踪,所以只要信祥一 跟他们联络,就会知道我人在京里。”

  “可是信祥一定会和--”

  “会的,”对于这一点,如意倒显得十分笃定的说:“这是他一向的习惯,真要有 所行动前,他一定会想办法通知同志们一声。”说到这里,如意也仿佛得到了更进一步 的保证,甚至能够挤出一抹笑容来说:“邑尘,你说的对,如果分会那边有什么消息的 话,应该也会尽快联络我,既然到现在仍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那就表示信祥他的确是按 兵不动。”

  “嗯,这下你可以暂时安下心来了吧;这间屋子的租金我一直按月照付,所以你大 可以放心的住下来,有什么需要就告诉百香一声,她会很乐意帮你的。”

  见邑尘已准备要离去的样子,如意这才想到自己对她的近况仍一无所知,不禁急道 :“邑尘,你要到哪里去?”

  “回我当差的地方去啊。”她刻意装出轻松的样子来说。

  “你当差的地方?”如意这才又注意到邑尘的一身男装打扮。“别只顾着说我的事 ,还没问清楚你最近一连串奇怪的举动与行踪哩,百香姊也是一问三不知的。邑尘,这 阵子你到底在忙些什么?我三哥他知道吗?”

  “我自己的事,干嘛样样都让你三哥知道。”连邑尘自己都被这冲口而出的回答给 震慑住了,连忙打圆场的说:“呃,我是说,顺心与我彼此信任,无论对方在做什么, 自己知不知道,应该都无损于我们之间的默契与信赖。”

  “但他说你有好一阵没有给他捎信过去了,虽然辍学的事是他跟我说的,不过我还 是觉得很纳闷,所以才会想到趁着这个机会土来一并问个明白。”

  明知道顺心是好意,如意是关心,但邑底却仍然无来由的觉得一阵心烦:不,其实 原因她是晓得的,正因为晓得,所以才不肯去面对,去进一步的谈论,甚至思索啊;

  “学堂里有位从法国回来的老师,夫妻两人都是画家,而且中、西画皆精通,反正 画画才是我最大的兴趣,师母又与我十分投缘,因此我干脆就辍学,好把省下来的时间 ,全部拿来跟他们习画。”邑尘至此终于明白了何谓“情急生智”,不过以她此刻狼狈 的心情而言,还无宁说是“狗急跳墙”来得更加贴切一些。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会改着男装呢?”

  “你都不晓得老师家那三个十来岁的男孩有多调皮,为了平常与他们嬉而时方便, 再加上画酉洋画常常得到外头去写生,所以我就跟着他们穿男装啰;民智尚未全开嘛, 老师为着安全考虑,早就要师母每次出外画画时扮成男人了,这些衣服便全都是师母借 给我的。”

  “但这几天为什么都不见你回来?”如意又有了新的疑问。

  “哦,那是因为老师他们从来不肯收我的学费,说他们因观念新颖,自前年回国后 ,常生寂寞之感,好不容易碰上我这么一个愿意学习新事物的学生,等于多了个画友一 样;但他们客气,我可不能随便,对不对?所以平时就常自动帮忙做些杂务,久而久之 ,便好像成为他们家中的一分子了,偶尔还合忘了我另有租住的房子呢,都亏百香还记 得不时过来帮我整理一下,顺便也代收些信件。”

  如意听到这里,总算完全释疑道:“我猜她一定没想到这回收到的,竟然会是我这 么大的一个真人。”

  见如意好不容易露出跟过往一样活泼的笑容,邑尘也才跟着笑道:“是啊,你一定 吓了她一大跳。”

  等用老师夫妇最近将举行联展,所以更需要她帮忙为由脱身离开租处后,邑尘便在 外头的弄口碰上专程等着她出来的徐百香。

  “我原本以为你只有画画这项才艺呢,贺邑尘,想不到你嘴上的“话”远比手中的 “画”更精采。”百香打趣着说。

  “别取笑我了,行不行?”邑尘封饶式的苦笑着说:“我现在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

  百香也适时收起玩笑的表情道:“她未婚夫要找的人,会不会就是你心烦的“来源 ”7”

  邑尘的脸霎时褪去所有的血色,连身子都跟着打颤起来。

  百香见状,马上一脸不忍的走上前来握住她的肩头说:“别再管能不能为会里打听 到什么机密军务了,邑尘,你还是赶快让本来就不存在的“朝雨”消失吧;

  除非,”她旱就感觉异样,早就觉得不对了,可是老天;那是真的吗?那会是真的 吗?“除非你已经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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