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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怎讲?”

  “我说出来,您可别被我的坦白给吓着,更别怪我唯利是口喔。”

  载皓见他说的趣致,不禁笑道:“你倒是先说说着啊。”

  “是,如果您能答应让我留在府内当您的贴身小厮,那至少我的吃住便不成问题, 加上您威名显赫,不乏外出的机会,我也就可以趁着与您出外之便,将各式景物草描下 来,做为日后布局作画时的基础,贝勒爷,只要有一处得以栖身,有三餐得以温饱,让 我可以听纹留在自己的国家里,那您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学、去做。”由于她的确 有非留在载皓身旁不可的理由,所以此刻的急切表佰和恳求的口气,便愈掠得逼页。



  书画,把大好的江山留在主纸上,载皓的心突然飘回到三年前某个如梦似幻的夜里 ,那个与自己虽缺乏一面之缘,却对作画显然也有着高度热情的人,以及那位口齿伶俐 、清秀动人的侍女;俯望着朝雨热切的面庞,载皓的心湖蓦然一阵晃荡,怎么他的相貌 竟与记忆中的故人有着七分的相像?

  但那必定只是自己的幻想吧,载皓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的荒谬,可是邑尘看在眼里 ,却以为他已经否绝了自己的要求,连忙急道:“贝勒爷;我求求您成全我这小小的、 卑微的心愿,我一定会努力--”

  “好吧,你就留下来。”

  乍然得到应允,邑尘却又愣住了,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小嘴,半天说不出话来,那 表情倒把载皓给逗笑了。“怎么?不会是我答应之后,换你要反悔了吧?”

  “不,不,不反悔,永远都不会反悔,”邑尘这才如大梦初醒般的想要跪下去叩恩 说:“我--不,是小的谢过贝勒爷,谢谢贝勒爷。”

  “行了,”载皓笑着扶起他道:“以后要忙、要累的人可是你,让救命恩人反过来 服侍我,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对。”



  邑尘的手臂被他一扶,竟彷如被电触到似的猛然躲开,双颊也火辣辣的热烫起来, 一时之间,倒着傻了我皓。

  “朝雨,你怎么……”

  “小的该死,”邑尘拚命掩饰方才的失悠道:“小的理应行此大礼,却被您一把扶 起,觉得有逾本分,所以才会……”

  “原本如此,”虽然仍有些孤疑,但载皓总算是暂时接受了她的解释,心想:小男 孩嘛,这两天饱受为吓,难免精神紧张,加上他又是头一次为人当差,脸皮亦不免薄了 些。“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准你留在我身旁。”

  “什么条件?”深怕再着着他的话,自己的脸会更红,甚至露出马脚来,所以这会 儿邑廑便连头都不敢抬了。“贝勒爷话说。”

  “就是你虽名为我的小厮,实际上我却想交你这个挺有意思的孩子做做小朋友,所 以呢,第一步,”他竖起食指来叮咛:“以后在我面前,别“小的”、“小的”,甚至 “奴才”个不停,朋友既是站在平等的地位,你就直接说“我”即可,好吗?”

  迎上载皓温和的眼神,邑尘终于不由自主的轻点了一下头。“好,贝勒爷。”

  从那一天开始,便连邑尘也不得不把自己当成了“朝雨”看,努力忘掉局于“邑廑 ”的女性种种,彻底的从“她”转变成“他”。

  “那些事情就算一天没你,我也还应付得来,你就甭为我操心了,等着小三子来向 你谢过救命之恩要紧。”

  朝雨听然嗽起了小嘴道:“原来我这么无关紧要啊,有没有我跟在身旁,您都一样 ,说不定还觉得更加自在哩。”

  望着小厮微嘟的小嘴,载皓不禁有点啼笑皆非,想捏捏他的鼻尖取笑他一番麻,却 又因想起了朝雨对于跟他人肢体接触的事,向来极端忌讳和排斥,进而打消了那个念头 ,他也搞不清楚这个小男孩为何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禁忌,不过也由于他的勤快贴心, 使得近来自己的生活起居的确舒适许多,所以那些无伤大雅的生活习性,载皓便也抱着 尊重的心情,一迳由着他去坚持。

  “朝雨,瞧你这小心眼儿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你是个姑娘家哩,连这 种小事也能引发出你一堆奇奇怪怪的念头来。”

  “我……”朝雨面孔迅速泛红,话语也为之一窒。

  “接着啊又一定是面红耳赤,”载皓面带纵容疼爱的表情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

  朝雨怕自己多说多错,索性专心的为种合香,给福晋送过去之后,发现近剩下一些 ,就去找出您今天特地换上朝服,是要进宫里去吗?”平常他到练兵处去,都只是一袭 可撩可卷的简单袍服。

  载皓微仰着头,让朝雨帮忙扣好披肩的钮索说:“嗯,赴练兵处之前,我得先上朝 去,最近南方上海有件事闹得凶,朝廷想跟大臣们合计一下,看着该怎么办才妥当。”

  “什么事?需要如此慎重?”朝雨佯装随意问起的样子,听身去拿载皓的一些佩件 ,这一侧身,便也略着了载皓微向上挑的剑眉,似乎在疑惑着他为何会对此话题产生兴 趣一样。

  不过他还是应答道:“就是朝廷想从上海租界引渡两名企图以不当言论煽惑人心的 造反分子回来,但租界那边却硬是不允,实在是教人有些心烦。”

  “既然是租界里的事,就让租界的衙门去办好了,咱们近插什么手哩?”

  一听他用“衙门”两字形容合审单位,载皓反倒笑了起来,用语如此“古旧”,思 想应该也就不至于前进到哪里去吧。

  “问题是其中一个人的著作充满着所谓的“革命”思想,极容易挑功那些意志不坚 的人,让他们群起造反的念头。”

  “真有这种事?”朝雨佯装吃听道:“什么人有那么大的胆子啊?造反是要砍头的 呀;”

  “会想要参与革命的人呵,听说早就都已经不怕砍头了,你打从南方来,怎么会对 这类想法一无所闻?”

  “我爹才不准我听那些奇奇怪怪的言论,”朝雨流利的麻答:“我可是贺家的狩生 子,不能被砍头的。”

  “没有……”载皓沉吟了一下,眼神表情都是复杂的。“最好。”

  “贝勒爷,您的香囊。”

  载皓暂阻了朝雨要帮他偑戴的动作,迳自从他手中抬捡起那个不及半个巴掌大的白 玉香囊端详道:“前几天戴的那个镀金葫芦呢?”

  “我嫌它重了些,而且跟您今日的朝服颜色相近,载起来不够显眼,最重要的是我 昨天新起用了一种合香,给福晋送过去之后,发现近剩下一些,就去找出您另一个香囊 来装填,您问问着,看喜不喜欢这个新香味。”

  载皓将那个盒面饰接空菊花双雀纹的扁圆形玉盒凑近鼻端一闻,立刻赞道:“真香 ,悠悠远远的气息,既不浓且不艳,像透了……”他偏头想了半晌,然后带着八分肯定 说:“梅花的香味。”

  朝雨拍手大乐道:“贝勒爷您好厉害喔,这个配方所调制出来的,就是梅花香,连 你来闻都觉得像,那我这半个月的心血就没有白费了。”

  载皓望着他因兴奋而微红的双颊,以及眼中佻达的光彩,配上白皙光滑的肌肤,心 神不禁一阵摇晃,连忙暗喝一声:荒谬,并努力凝聚心思问道:“这帖香需要花上半个 月的时间来调配?怎么这么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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