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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谓......和平的好处?」她反射性的后退一步,很自然的規避他紧迫向她的压力。

  「例如──先前我建议的和平之吻!」他漫不经心的抚着轮椅扶手,表情既沉着又曖昧。

  「你的意思是──只要一个吻,你就同意上医院检查?」水仙开始考虑「牺牲」了,毕竟一个吻不算什么,更何況,她若老实,就得承认根本不讨厌他的吻。

  「那还得看这个吻值不值得!」他的表情愈来愈好整以暇。



  「怎样......怎样的吻,才够得上你所谓的『值得』?」这样的好奇,让水仙一出口就咬住自己的唇。

  因为她的疑问,他的眼神变深邃了。「主动──积极且柔软。」他以令人心跳加速的眼神凝视她好半晌才柔声回答。

  水仙差点跳了起来;他怎么能要求她积极、主动?他是不是又想藉此达到撻伐她「放荡」的目的?重重的困惑让水仙心情紊乱极了。「看医生是为了你的腿着想,你不该勒索我!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她抗议。

  但他却拿她日前的语气来反將她一军。「是和平允许我这么做的,难道你不想要和平了吗?」

  「我真打了自己一巴掌,对不对?」她瞪着他低喃:「为什么想做这种要求?你并不真喜欢我的吻,不是吗?」

  「喜不喜欢得由我自己決定,不是吗?」他挪开停在她唇上那充满欲望的注视,颇粗鲁的答。



  「可是,我想你会后悔的。」她润了润唇,眉宇之间已有几分软化与认命。

  「为一个吻后悔?」他嘎然而笑,之后不耐的说:「想要和平就快点付诸行动,不然时限一过,一切条件都得从头。」

  他可真是迫不及待啊!但水仙怀疑庄頤迫不及待的动机何在?

  她先是控诉般的看着他,接着勉强自己顫巍巍的靠近他的轮椅站定在他面前。她咬着柔软的唇,吸气壯胆,闭上眼睛,噘起嘴唇,俯身向他,然后..….

  似乎是焦距没有对准,她稍稍去撞到他的颊,而她的唇则正好落在他那略带鬍碴的唇角。他面无表情,彷彿对她的努力与闪失视若无睹。

  而他无动于衷的样子真的激恼水仙了。先前他的吻可是热炽如火的,如今他却变成道地的「冷霜子」了。他令水仙产生了想榨出他回应的念头。水仙回忆着前两次他吻她的情形,她放松噘起的嘴唇,捧起他方正的下巴,压下嘴唇。

  这样的主动果真效果惊人!在她的诱哄下,他坚实光滑且刚强的嘴唇轮廓分开了,她让他一嚐自己舌头戏弄的滋味。

  庄頤愉悅的叹息,心跳开始在胸腔撞击,兴奋的感觉也同时升起。他一手攫着她的腰肢、一手压着她的头部,把她揪上他的膝蓋令她跨坐在他的亢奋间。扑鼻湹乃苫ㄏ愫徒籼潘附诘娜嵯阜⑺慷剂钏宰怼K⒍鎏玫母泄偌负跏懿蛔×拴r许久以来,他已认命的要过独善其身的无欲生活,但这女人唤醒了他古老的欲望,削弱了他怨憎的決心。

  品嚐她那柔美如水仙花蕾心般柔软的唇瓣,便像被下了一道神奇的符咒,在唇触的最后短暂片刻,庄頤像个和他契合多年的情人,在她唇內做最狂野的冲刺,在她的身体做最亲密的磨擦。

  庄頤和水仙的双眼在冲刺和磨擦的尽头同时张开,错愕且迷惘。不懂两人为什么会如此爱恋彼此唇內及躯体的芬芳?

  水仙感觉自己正「放荡」的坐在他腿上,并抵着某种不太熟悉的炙热时,已是「积极主动」的吻结束好几秒之后的事了。而「放荡」这两个字眼像针刺般的,让她由他膝上连撞带跌的跳起来。尽管如此,她依旧能感觉到他温暖的鼻息以及他那令人晕眩的心跳,还有他眼里欲望的迷濛。

  但很快的,他眼里的迷濛烟雾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她再熟稔不过,那带有掠奪与撻伐意味的眼光。

  「多么美妙的『和平』,亲爱的水仙,接下来还有什么比这更刺激有趣的和平运动吗?」他问。

  很奇怪,再亲密的称呼由他口中说出来都成带刺的嘲弄。

  水仙窘困的別开头。「別荒谬了,这只不过是个增进情誼的友情之吻!」

  「那怎样的吻才算爱情之吻?」庄頤的神情又变冷峻了。「要一边在床上打滚才算数吗?真是可喜可賀,我大概娶了个数不清自己曾和多少男人在床上打过滚的女人了。而残废配荡妇,实在是难能可贵的『天作之合』!」

  他怎能如此?就在刚刚经历一个吻之后,马上就回过头来鄙视她。他怎能?而她又为什么该一直忍受他突兀且无止境的恶劣情绪?或许她最该做的是送他一巴掌,打掉他的偏执与刚愎自用。

  而水仙也真的让自已的冲动化为行动了。她一巴掌挥向庄頤,在他的颊上出现五指印及他的眼神变得更为冷酷时,她用足以和他抗衡的平板冰冷说道﹕「这一巴掌只是要向你证明──你我都是人,我们都会痛。」

  说完,她麻木的转身,不再在乎他有什么想法,也不再看他表情的扭开书房门把走了出去。她告诉自己根本不用在乎他冷厉的言语,不用在乎他苛吝的表情,不用在乎他的怨恨以及他难以平复的心,更不必在乎什么鬼和平。

  可是,她落泪的心,无语的在反駁着她的不在乎!

  而被閤在门內的庄頤,神情虽然依旧僵硬,但他深邃漂亮的眼睛流露出了疲惫与哀伤,或许,他正后悔着破坏了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和平。

  ※  ※  ※

  翌日,和平被破坏之后的战争持续着。

  一整天,水仙关在她的房里,连用餐时间都以身体不适推拖着,不肯踏出房门一步。

  晚餐时,淑姨以讥讽的语气睨着庄頤说道:「她昨晚大概遭狼吻了,所以现在正在疗伤。」

  庄頤只是表情更加冷淡的拨动着他眼前的食物,但他一口都没送进嘴巴。

  看来他并非真的无动于衷。淑姨把一个茶杯重重的放在他的桌边,瞪瞪他,寓意深长的譴责:「你是知道的,水仙花如果没有水的供养,会枯萎得很快,而你,是个连施捨一杯水都吝嗇的人。」

  淑姨端着托盘进厨房前,还嘀嘀咕咕着:「真搞不懂,人家说龙生龙、凤生凤,为什么你却和你热忱的父母有着截然不同的冷漠性情?」

  淑姨消失了,庄頤也停止拨弄餐盘。

  为什么?他蹙眉思索着淑姨的问题。为什么....

  因为生命中有太多看似简单容易,其实却复杂纷沓的事!因为,他的乖张跋扈早已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无力改变。

  但是──真的无力改变吗?他能否认自己偶尔也会思念一早起来看见阳光与笑脸的好心情吗?他能否认他十分想念站立在土地上的感觉吗?

  不,他不能否认。他更不能否认的是,自己多想回复车祸前的自己──对人生与人们永远抱持「信心」与「信任」态度的自己。

  可是他真的能吗?能再信任任何女人吗?尤其是有他鄙视的欺骗、放纵性格的黎水仙,他该信任她想助他一臂之力,让他的腿找到复原生机的诚意吗?

  或许应该!再赌一次又何妨?反正他能输的都输得差不多了。而且这可能是他人生唯一一线生机,也是仅剩的一次机会,一次让他去重拾阳光与信任別人的机会。至少,他不能不给自己一次机会。

  何況──假使他赌贏了呢?

  那便意味着一个嶄新的生命及一份嶄新的生活,虽则,失去的憾恨难以弥补,但至少仍有来者可追。

  想到这里,他突然感觉有股莫名的振奋力量在牵引着他,使他有些迫不及待。

  多少年没有感受这样的元气与活力了?他思索,但很快的放弃答案,因为他眼前最需要做的事不是回头看而是向前看,他必须找黎水仙求和,并索求她曾经应允的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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