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吃饱了撑着,我只是想藉此来要胁你。」燕效行话说的白,一点都不介意银儿把他看成一个小人。
银儿无话可反驳,只能咬牙暗恨自己当初不该贪图那两袋银子,把自己卖给燕效行这个奸商。
「不要嘟着嘴,姑娘家这样很难看。」燕效行又挑剔银儿的行为了。
「难不难看也不关你事,怎么,莫非你还想把我嘟嘴的动作列入你的管束之内?」
「你身为燕家的一员,一举一动都必须符合燕家的规矩,所有下得宜的行为举止你都不许做。」
银儿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子,躺回床上,理都不理燕效行,且在心里暗忖着——
烦死了,一天到晚净是在她耳旁叨念。
燕效行也知道她嫌他烦,但是,他若不把她调教得宜室宜家,实在是不放心让她当燕家小姐。
为了银儿日后好,这个黑脸他是当定了。
燕效行闷不吭声地转身出去。
他一出去,银儿马上跳下床。
她是笃定燕效行才刚逮她回来,铁定没想到她会马上再逃,所以包袱一拿,就往外头跑——
可她是着了人算不如天算的道,因为她一出去,就看到燕家几十名护院、武师全部出动,两人一组,一次八个人守着四面墙。
不会吧!燕效行这只老狐狸竟然防她防到这种地步!
好,算他狠。
银儿气呼呼的跑回自个儿房里,虽不是心甘情愿,但也认分地当起燕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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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银儿接受了「燕效芙」这个身分后,她开始平心静气地回想燕效行所说的话——
[i]他娘死后,她身无一技之长,怎么讨生活?
难道她真要再回到街头行乞,当个三餐不济的乞儿?[/i]
仔细想想,燕效行说的还真对,她若过惯了千金小姐的生活,日后再回去向人行乞,只怕她会适应不良。
或许,她真该防患未然,该找个正经事来学学,这样也不至于太无聊;但,那些正经事绝对不是学什么琴棋书画。
开玩笑,琴棋书画学了,能干什么?
她又不是要去当娼妓、伶优,学那些文雅的技艺做什么?
银儿一边努力地跟算盘搏斗着,还一边神游太虚。
「小姐——」一个丫鬟来叫门。
「什么事?」
「你该去见老夫人了。」丫鬟提醒银儿。
银儿这才想起,她每天申时整,得去跟燕老夫人说说话、聊聊天。
说起燕老太太,她实在是够疼燕效芙的,打从她被接进燕家,那老太太每回见到她总要拉着她的手,看看她有没有瘦了。
明明她进燕家后是吃得饱、睡得好,人丰腴了不少,但老太太还是坚称说她人太瘦,还要再加餐饭,于是乎每天除了正餐之外,闲暇之余,还让灶房煮甜汤、炖补品,让她补补身子、解解馋。
由此可知,燕老太太真的很疼燕效芙,难怪燕家小姐去世,燕老太太会伤心的得了失心疯。
银儿边走边想着燕老太太这些日子来对她的好。
她跟丫鬟二刚一后的来到老太太住的楼阁。
燕老太太看到银儿进来,便招她过去。
其实燕老太太一直知道,这小姑娘不是她的女儿燕效芙。
因为燕家有一段不为外人道的秘辛,她一直藏在心里。
而这秘辛可于二十八年前,她一个手帕交夫妻俩遭歹人陷害说起……
她那个手帕交是她少女时代的好友。未出阁前,两个人情同姊妹,成天腻在一块谈天说地。
十六岁那年,她们俩一起出嫁。两年后,她的好友生下一子,但好友的美貌却为他们齐家遭来横祸。
那年小雪之日,好友的家仆连夜托孤,说是他家老爷、夫人遭歹人陷害,已遭横祸,只留下他拚命救下的小少爷。
那名家仆将襁褓中的幼儿交给了她便离开,说是不愿留下来拖累燕家,只求她善待他们家小少爷。
那时,她还未为老爷生下一男半女,所以突如其来拥有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他们夫妻俩自是将那孩儿当成宝贝般地养大。
而那个男孩即是现在的效行。
效行十岁那年,她生下一女,名为燕效芙。
效行对新生的妹妹百般疼爱,只要是妹妹要的,即便是天上的星星,他都会为妹妹取来。
效芙长大后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效行之于效芙的倾心更是与日俱增,于是乎,燕家便替这对小儿女许下亲事,只待效芙长大,便可成为效行的妻子。
时光荏苒,一晃眼就是十年过去。效芙十八岁那年,爱上了另一名男子,却碍于自己有婚约在身,几度寻死觅活地哭着求她这个当娘的,要她为她作主。
效芙说她这辈子只当燕效行是兄长,除此之外,别无他念。
说到底,效芙之于她是多了一份贴心,不只因为效芙是女孩儿,更因为效芙才是自己真正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所以,为了成全女儿,他们撒了个漫天大谎。
她让效芙服下了自朋友那里取得的一种十分特殊的药草,在服下之后人会愈来愈虚弱,直至一个月后会突然停止呼吸,甚至于连脉搏也会停止,但仅只于一刻钟而已。在这一刻钟之内,她们得瞒过燕效行。
所以效芙诈死,从此以后远走他乡,不再回故里。
而她日子一久,一是因为想念女儿;二是因为心里总觉得对不住效行,所以便闷出病来。
没想到她一病,却让效行误打误撞的结识了银儿——
燕老太太转头看着银儿,面容浮出一抹欣慰的笑。
效行刚接银儿回来时,她猛一看,还真以为是效芙回来了,后来几次交谈下来,她才识破了银儿的身分。
说句老实话,依银儿跟效芙九分相像的程度,要不是因为她是效芙的亲娘,她还真的认不出银儿不是效芙。
看到银儿,她仿佛看到了女儿,每天拉着银儿说东说西,有时候银儿会说溜嘴,谈起她以前的生活,那时,她才知道银儿以前的生活过得那么苦,于是,她对银儿便又多了份怜惜之情。
「效芙——」燕老太太叫唤着银儿。
银儿还不习惯有人叫她「效芙」这个名儿,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是燕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银儿这才回神。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就连娘叫你,你都没听见?」
「想大哥让我背的诗。」银儿苦着一张脸,明显的为了读书、识字的事在烦恼。
「你不爱背诗?为什么?」
「因为我不识字呀。」银儿还未真正回过神来,顺口就答。而答案才刚脱口,就暗暗叫糟。
完了,现在她是燕效芙的身分,她怎么又忘了。而燕效芙是个千金大小姐,又怎么可能不识字。
银儿诚惶诚恐地偷觑着燕老太太。
见燕老太太一副没听到的模样,银儿这才放心。
银儿以为是燕老太太人老了,所以记忆力、听力大不如前,因此对老太太置若罔闻的态度不以为忤。
「娘,你刚刚叫我,是想问我什么?」
「娘是问你,你觉得你大哥这个人怎么样?」
「我大哥?」银儿眉头一皱。「燕效行吗?」
「是呀,不然你还有哪个大哥?」
「是没有啦,只是想确认一下娘的问题而已。」
「娘说话又没口齿不清,干嘛确认?」
「因为娘的问题很奇怪呀。」
「有什么奇怪的?」
「燕效行是我大哥,我是他妹子,娘问我觉得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岂不是个奇怪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