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我也一样。”
她注视着他。“你是说真的?”
船又转了一圈,她的手抓得更紧。她必须听到他的答案。“是的。”
“噢,山姆,我需要你。”
他自嘲地大笑。“那是当然,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需要搭救的人。”他停下来,不
大自在地看看水面,坦承道:“我是嫉妒。”
“很好。”她的笑容在想起渴望的一样东西时又不见了。“我梦到生了你的孩子。”
“噢,不要这样,蕾莉,我说过我不是罗曼史中的英雄,我说不出那些话。”
“我爱你,山姆!”水声隆隆,她只好大叫。
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说呀,求求你!我们就要死了!”她对他大叫。
他深吸了一口气,叫道:“我在安哥拉的监狱中失去了眼睛,那年我二十五岁,他
们拷打我要问出受美国保护的一名游击队领袖的下落。我不肯说,他们就挖掉我的眼睛,
没有人知道美国政府牵涉在内,吉姆违抗了上级的命令去把我救出来。”他没看她。
“我还是爱你,山姆!”
“真是的……”他有些生气。终于他认命似的看向她。“我很愿意给你那些孩子。”
“什么?”
“我说我会很愿意给你那些孩子。”他靠近来轻抚她的脸。
“我要你再爱我,”她承认。“像那晚在山洞中。”
他缓慢而懒洋洋地看她一眼。“我也想要……还要更多。”
“噢,山姆,”她抓住他的手。“我要你的脸是我每天晚上入睡前看到的最后一样
东西,也渴望每天早晨在你的怀中醒来。”
“过来!”他张开手叫道。
她窜了过去。“你是我的英雄。”
“你是——呃,见鬼了!”他低语。
“什么?”
他俯视着她。“我差点说:‘你是我的心’。”
“我是吗?”
“是的。”
她移开目光,看向二十呎开外的瀑布。
“过来一点,棒棒糖。”他拉起她的头,直到她只在一吻之外。“如果我即将死亡,
至少我的一部分是在它真正想待的地方。”
他用力地亲吻了她,他们随即飞过瀑布而下。
她好冷,山姆的手臂不再抱住她、不再保护她。一股热流冲刷而来,打上她的肩与
背。某种沉重的,也许就是死亡的东西,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
“呼吸呀,可恶的,呼吸呀!”她听见山姆的声音由好远好远的地方传来。“努力
呀!可恶的!再一次为我而战呀!呼吸呀!”
呼吸,她必须呼吸……
有人将她翻转,那股热气现在在前面了。某种东西正用力压她的肚子,接着山姆来
到身边。“呼吸呀,你这个愚蠢的女人,呼吸呀!”他的气息在她的唇边,她可以尝到
他的味道,山姆……她的山姆。
她咳嗽,而后呛住,水由口中奔流而出。有人在她咳嗽时将她翻过去,沙石摩着她
湿湿的脸,她转过头去。
她听见山姆的声音。“上帝果然存在。”
她吸了口气,每条肌肉好像都死掉了、硬掉了。她的眼睛仍然闪着,但黑暗已经不
见了,眼皮前面似乎很亮。那一直攻击她的热原来是太阳光,她现在可以感觉它灼热地
燃烧着他们。她也感觉到身上的湿衣服,身下的砂石,还有身旁的山姆。
“我警告过你别再那样说我。”她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这样才能把你气回来呀!”他的声音有笑意。
她鼓起勇气转身,阳光烤着她的眼睛,她呻吟着举起手臂横在眼前,感觉到沙子掉
在她的眼皮上。能感觉真好。“我们还活着吗?”
“上一次我看的时候是的。”
“嗯,”她又深吸了几口气,坐起来。她整个头都在痛,忍不住按着左太阳穴呻吟。
山姆伸手稳住她。“慢慢来,我好不容易才救活了你。”
她挣扎着张开眼睛,第一样看见的是山姆那独眼的脸。他的表情说明了他曾经如何
害怕,可是转瞬间,他那严厉而嘲讽的表情便又拉了下来。他放开她,看向河边。
一切发生得这么快,她不敢确定是否真的看见:他所承认的一切又回来了,她看着
他的背,他的脖子是红的。她想起曼莎学他说话的那一次。山姆是不好意思。
一股纯然的狂喜窜过,她微笑着,忍住哼一首胜利之歌的冲动。她其实该放他一马
的,可是她想起蟑螂赛跑的事。她数到一千,才说:“我爱你,山姆。”
一片寂静。
“你这个可恶的北佬……”
他缓缓转身,望入她的眼睛。“我也一样。”
“说出来。”
“我说了。”
“你没有,你说的是‘我也一样’。”
“那就是了。”
“那不是,我要你说出来,不然,我要——”
“你要怎样?又要打我一拳?”
“这倒提醒了我……”她跳起来,一拳挥向他的肚子。
“老天……可恶的!”他怒瞪着她,一边揉着肚子。“你这是做什么?”
“千万别再说我是愚蠢的女人。”她拍掉拳头上的沙,左看看右看看。
“好吧,我不会再说,”他抓住她的肩。“现在,闭嘴……”他用力地亲吻了她。
她攀住他,双手一再地抚弄他。
“天老爷,蕾莉。”他扯着她的衣服。
她也扯着他的,开始抚触他的肌肤。他们跌躺到地上。“爱我吧,山姆,现在!”
他除去彼此的衣物,进入她。
他呻吟着、低喃着。“一个火热的……火热的天堂。”他抓住她,扶她坐在他分开
的膝上。“跟我一起来吧,甜心。”他空着的手扶住她的头,亲吻一直不断。
“天老爷!”他猛一用力,而后跌躺在沙上,让她伏在他身上。
她不知他们那样躺了多久,她叹口气,面颊在他胸前揉搓。“我爱你,山姆。”
他什么也没说,所以她举起手臂架在他的胸前,枕着下巴看着他。好一会儿,他才
抬起头看她。她咧嘴而笑。
“好吧,”他的头掉回沙上,大声叫道:“我爱你,可恶!”他伸手抓下她的头。
用力一吻。
她按住他的胸,抬起头。“为什么?”
“什么意思呀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爱我?”
“因为上帝太有幽默感了。”他的嘴再度盖上她的。
第二十八章
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坐着运鸡车进入十四天之前就该到达的圣克鲁兹。跌下瀑布的
两天之后,他们好不容易才换上一条秘密的路,找到柯吉姆和其他的游击队员。与曼莎
重逢令蕾莉高兴得不得了,山姆则颇为不悦。
吉姆说出这两个星期以来发生的诸多事情。古贵部和庞安德达成了协议,并将叛乱
的武力结合起来。西班牙人又破坏了两个乡镇,使得他们与美国的关系益加紧张。山姆
和蕾莉离营的两天后,革命就开始了,由内陆的城市一直蔓延到加维特与马尼拉。游击
队现在是驻扎在北方各省最大的内陆城市圣克鲁兹,蕾莉的父亲应该还在那里跟叛军的
领袖见面会商。
车子辗过郊区的石头路,满车的鸡又叫又啼,曼莎也不甘寂寞地表演它模仿了四天
的鸡叫。蕾莉微笑着从山姆的头上拿走一根羽毛,鸡毛插在他系眼罩的带子上,使他看
起来真像个印地安人。
“我这辈子再也不要看到任何一只禽类、任何一根羽毛……再也不要听任何啼
叫……”山姆看着叫得不亦乐乎的曼莎喃喃地埋怨着。
“哎,山姆,要不是碰到这辆车,我们还在走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