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的瞧着他,轻轻的走过去,由背後环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我爹常说,我最坏了,老是不听话。」
「回去!」
「我不想回去,我怕你走掉了,我要陪着你,一直这麽抱着你,我才能安心。」她像以往一样撒娇着,唇角却笑得泪珠滚滚滑下。
「我不走。」
「我不信!」
「舒允儿!」弁裔气得旋过身来。
「我在这。」
她微笑的看着他,眼眶的泪水依然不停的滑落,用手抹了去,泪又掉了下来。「你真的好讨厌,老是害我哭!你就让我留下来有什麽关系?」
「舒允儿——」
「你不要说话,你先听我说,」她先发制人地,盈盈的水眸写着坚定的决心。「我知道为了齐儿姊姊的事,你一定很难过,我也知道你会自责,然後再一次地把我推开,你……你怕……怕我像齐儿姊姊一样……」
「住嘴!」他吼了一声,全身颤抖。「不准胡说,不准你胡说!」
她抿抿嘴,很勉强的扯了一下唇角,忍住又要夺眶的泪水。
「可是我不在乎,我一点也不在乎,不管将来发生了什麽事情,我都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她咬唇,「难道你不能明白我的感觉吗?你应该是爱我的吧!那麽,你就应该能明白我的感觉,如果真的那麽担心,那就更不应该把我推得远远的,而是拴在身边与你一起并肩抗敌。
我们谁都不能死,谁都不要死,我们要活着,一起活着,为了一起活着而努力抗敌,这才是目前应该做的吧?」
她一口气地喊了出来,而後泪水奔流。
他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身体绷得很紧,心口也绷得很紧,整个胸腔都胀痛而紧绷着。
他在与她对峙,也与自己对峙,理智上他明白,即使她会因而怀恨自己,他也应该把她推的远远的,让她不会因他而受到伤害。
然而……他的理智在她一席话後出现了裂痕,他知道这样做很不理智、很自私,但是他……好想与她一起活下去,为了活着而努力抗敌,为了她而努力让自己活着,刹那间,他彷佛又看见了希望,又看见了未来,他与想她一起……
他黑眸深邃而专注地凝视着她,「允儿……」他轻唤着,眼中闪着泪花,手轻抚着她的脸庞,最後笑了起来。「你真是一个傻瓜!」
彷佛是这一生最大的决定,他突然紧抱住她,他的唇再一次的覆了下来,她很快的回搂着他,将自己小小身子紧紧地偎入他的怀中。
「弁裔,不要放开我,永远都不要放开我!」
舒允儿在他怀中哭泣、颤抖,弁裔又心动又心悸,强壮的手臂将她牢牢拥紧,彷佛一切的担心害怕都已远离。
他低头,抚开她颊边的发,亲吻她的耳朵,她的脸颊涨红了,他轻抬起她的下巴,她盈盈的水眸闪着热切,他望住她的眼,他的目光闪动,心跳飞驰。
「不放开你……我再也不放开你了!」说着,他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大床。
舒允儿凝着他,满心涨满了就要属於他的喜悦,她的双手紧紧的攀附着他,四周彷佛闪耀着绚烂的光彩。
他将她轻轻地放入床中央,他自己则在床畔坐了下来,伸出手缓缓地为她褪去胸前的绳结。
「允儿,你当真明白了吗?」
舒允儿唇角噙着微笑,纤手略为迟疑地抚上他的俊容,轻轻地道:「我当然明白。」
他再也克制不了情潮的骚动,猛一俯身,覆上了她的唇,她冰凉的唇在他唇下轻颤,他撬开她的贝齿,湿滑的舌窜入她的口中,大胆地深入与她的丁香小舌交缠,他所有的爱恋与饥渴,全在这一吻中倾诉。
第十章
隔天,大街小巷到处都张贴出一张官府缉拿飞贼的告示,而上头的画相正是久马。
二寨主由街口撕了一张回来,急忙破门而入。
「你们快来瞧瞧,这是怎麽回事?」
所有人都挤了上来。「耶,这不是久马吗?」
久马皱起了眉头。他哪有长得那麽丑?要画也不画张漂亮点的,真是的!
「你被通缉了?!这是怎麽回事?」
大夥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弁裔和舒允儿一前一後出来,弁裔见众人齐聚,便走了过来,问道:「怎麽回事?」
二寨主赶忙将告示递给弁裔看。「官府出告示要抓我们家久马,你说是怎麽回事?」
弁裔对着那张告示沉吟。
「弁裔,你看这……」
「是个引子。」
弁裔才刚向舒允儿回道,外头立即又出了状况,一名负了伤的禁卫军冲了进来,就与外头试图阻挡的兄弟们打了起来,那名禁卫军口里还直喊着:「我要见三爷……」
所有的人又飞快地奔了出去。
「槐桑?」弁裔惊喊了一声:「快住手,这个人我认识!」
众人停下手来,身负重伤的槐桑跌跌撞撞地跪到弁裔面前,弁裔即奔下台阶去搀扶他。
「出了什麽事?你怎麽了?」
槐桑又要跪下,弁裔阻止。
「槐桑无能,槐桑救不出大皇子,又保不住三爷的家眷,槐桑该死!」
所有的人包括弁裔在内,均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弁裔身子一晃,踉跄了几步才站了稳,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沉痛地喃喃道:「……到底难逃一劫!大皇兄……死了?」
槐桑慌乱地再道:「不,还没有!」
弁裔这才定下神来。「说,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原本皇上对处决大皇子一事仍有些迟疑,但八爷与六爷的动作频频,陆陆续续又举出了多起不利与大皇子与三爷您的罪状……」
「他能有我什麽罪状?」
「六爷在三爷您的东院里逮着了数名动乱分子,他们齐口在皇上面前指称听命於三爷,又说三爷目前正在策画,於近日准备发动大规模的叛乱,一举攻上京城……」
弁裔咬着牙打颤。「没想到他们计画如此周密,手段如此绝情!」直视着槐桑,痛声再问:「皇上信了?」
槐桑垂下头去。「信了!皇上一怒之下,当场就下了圣旨命六爷和八爷负责缉拿三爷,并同时抄了三爷的四座府第、六座粮仓!大皇子则被处以极刑,三日後午时处决!」
「抄了?!全抄了?」
弁裔只觉头嗡声作响,其他情绪都提不上来,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舒允儿。
「弁裔——」舒允儿想劝什麽,但却找不出任何一句话来,只能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鬼见愁这时走了上来,他一手搭住弁裔的肩说:「跟我回水浒寨吧!」叹了一口气,又道:「水浒寨地势奇特,易守难攻,固若金汤,只要咱们回到了水浒寨,就算是皇上也奈何不了咱们!」
「我要去救大皇兄。」弁裔很平静地说。
「不成,这不是拿命开玩笑吗?」久马冲了上来,「你是脑子坏了不成?!现在,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就准备逮你,你居然还想回去送死?」久马大声吼着,就怕弁裔脑子不清醒。
「就算是送死,我也必须回去。」弁裔只凝视着舒允儿一人,他看着她,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如果他们真有心置我於死地,我又能逃到什麽时候?」
「你想死没有关系,但你难道就不顾允儿了?」久马气得又吼。
弁裔的手滑下,握住舒允儿的细滑柔软的手,捏着她的手心,深情地凝着她,问:「你会原谅我吧?」
舒允儿点点头,阖起双眼,脸颊轻靠着他的肩头,柔声道:「天上地下,去哪都好,只要跟着你,逃与不逃,全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