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该不会指导外加捉刀吧?
她蹑足到书房外,推开一点门缝,正好听到寻欢问祖安,“你认为呢?”
祖安偏着头思考。“不知道。”
“再想想看。”
祖安拿笔搔搔头,用力地想。
“好象……不合理。”
“好象?”
“不合理。”
对祖安自行修正的坚定语气,寻欢给予奖励的一笑。
“那你要如何找出它的合理之处?”
“问老师。”
“好极了,祖安。”
“啧,麻烦死了。你可以告诉我嘛,我知道你一定知道的。”
祖安的口吻充满崇仰,对他而言,寻欢显然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我是可以告诉你。”寻欢温和地说,“不过我告诉过你,祖安,有问题应当先请教你的老师,这是对老师的尊重。老师实在无法为你解惑时,你再另外请教他人,这是你求知的精神。”
“老师不知道,我知道时,不可以自夸,要谦虚。这是为人子弟的礼貌。”
“对极了。”
“啧,你教我的嘛。”
“来,下一题。”
池瑛悄悄退开。
她一喜一忧。喜的是,有寻欢的教导,无疑的,祖安将会成为一个知书达礼的好孩子。
忧的是,他最多只能教祖安到这个星期。
那,只剩三天了。
寻欢自书房出来时,已不见池瑛的身影。
她又躲到她房间里去了。
他考虑片刻,泱定将找她的渴望压抑下去。
这个星期结束前,该处理、解决的事,必须完成。他的时间不多了。
※※※
池瑛刚躺上床,一个人平空在她床边冒出来,吓得她坐直起来。
“谁……方亭!”她意外又高兴。“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方亭仍是一身飞行装束,摘下帽子,一头发曲长发如飞瀑飘下,她的美狂野而热力四射。
寻欢怎会对方亭无动于衷,看上她这个连塔里的花都称不上,充其量不过是塔角一枝草的女人?
她妈妈说她自卑,或许是有几分道理。
用手指爬梳头发,方亭瞅着池瑛。“这话没有弦外之音吧?”
“什么?你想到哪去了?”
池瑛有些生气,但想到黄昏时和寻欢在公园亭子里吻得难舍难分,又对朋友有些歉疚不安。
“好吧,算我多心。”方亭展颜。““对不起啦。”
池瑛苦笑。
“不要生气嘛。我不是不相信你,我不相信的是他。不管我爱不爱承认,他是有他的魅力的,只要略一施展,很少有女人抗拒得了,何况他亲口告诉我他喜欢你,他觉得你与众不同。”
至少关于寻欢的魅力令人难以抗拒,方亭说得一点没错。
“你不是说,他喜欢我是像你喜欢我一样?”池瑛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却心如刀割。
“他一张嘴甜如蜜,为求达到目的,什么话说不出来?所以我有空就尽快赶来看看。他若看准你单纯好骗,我肯定不饶他。”
寻欢想脚踏两条船?池瑛不相信。
但她不能对方亭说寻欢爱的是她,方亭会伤心死了。
“他现在在干嘛?”
“刚陪祖安做完功课,我听到他上去阁楼了。”
“他没有骚扰你吧?”
池瑛摇摇头。
方亭很高兴。“算他识相,这次也许真的改头换面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是吧?”
池瑛点点头,难过得不想说话。
“你知道,池瑛,我差点以为你已经爱上他了呢。你看到他时,整个眼神和表情都亮了起来。”
“你看错了。”池瑛淡淡地说。“我只是觉得他人蛮不错的。他不像你形容的那种花花公子。”
“在你这种小乖女面前,他露出本性,不把你吓跑才怪。那他只好去住酒店,哪里能在这白吃白喝白住?”
“不要这么说,寻欢在这帮了我们不少忙。”
“听你叫他寻欢,实在很奇怪。”
脱口而出后,方亭立刻记起少白要她暂时别说出他的其名,以免池家人对他“另眼相看。”
她嘲讽他:“你也知道你的恶名留下的恶果啦?”
他一吻她,她马上百气全消。
“我是说,”方亭连忙修正,“我以为你们都叫他小李飞刀。”
池瑛笑笑。“你上去看他吧,不要在这瞎扯谈,坐立不安的。”
“那我就不客气啦。”
阁楼没开灯,也没人,方亭奇怪地张望时,暗里一双手蓦地把她抱起来,丢在床上,接着就迫不及待脱她的衣服。
她咯咯笑。“讨厌,吓人一跳,想我吗?”
“去那么久!”他埋怨。
“哼,试试你的定力。”
“我安分得很。哎,你这个什么东西?想想办法好不好?”
“你功力退步啦?”
“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手一场,她的连身飞行装连同内衣裤一并散开,变成碎片。
方亭一上阁楼,池瑛即离开房间,下楼走到庭院。
她无法忍受坐在房里,知道他们就在楼上,知道他们一定会……
会吗?寻欢会不顾及她就在楼下?
但,她看不见,不是吗?
我从来没有像吻你那样吻过她。
池瑛双手抱着头,吞下痛苦的呻吟。
是她自己说的,即使男人不专一,女人既付出了感情,受骗或被玩弄,亦是心甘情愿。
不,她不怨也不怪寻欢。怨怪别人,彷佛自己不必负责任。但她并没有被迫喜欢他,他亦不曾勾引她。
寻欢是令人无法抗拒的,但她若是男人,只怕也不能抗拒方亭。
只是,她不要夹在中间,否则当她开始自怨,岂不更悲惨?
※※※
早上池瑛不想和寻欢及方亭照面,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因此她一早就出门,留了张字条,请她妈妈转告,麻烦寻欢上山前代送祖安上学。
其实她这是多此一举,过去几天,都是寻欢带祖安去学校。
“池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
当天,不晓得多少老师和学生问她这句话。
池瑛照镜子,看到一张戴着黑眼圈的苍白的脸,果然一副病相。
平时顶多和她碰到面,淡淡打个招呼的老师们,都来嘘寒问暖,殷殷关切,还有老师叫她请假回去休息,愿意代她的课。
班上的学生今天格外听话守规矩,甚至有好些个学生,下课时间抢着轮流给她倒热开水、倒茶。
池瑛感动得盈泪欲泣。
看来长久以来都是她自觉与“人”不同,尽量和其它人保持距离,担心一个不留神,人们会发现她非寻常人,用异样眼光看待她,无形中,造成了和同事问的疏离感。
久而久之,她忘了她才是制造距离的人,而当他们以为她需要帮助,一个个都将温暖的友谊,双手捧来给她。
教务长的弟弟尤其殷切,只差没有把医生请来教室为她诊病。
“我真的没事,”池瑛再三向他保证,“只是没睡好而已。”
“池瑛,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也知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但我们可以做朋友的,是吧?”
“我们当然是朋友,赵老师。我们是朋友和好同事。”
赵家平外貌平平实实,有些女老师打趣他“信用可靠”。他给人的感觉的确如此,可靠、可信赖。
“不要说配不配。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应该是我配不上你。”
“那么,是我们没有缘分。”
是的,她和寻欢大概也是没有缘分吧。
“既然你没有不舒服,不知道你今天放学以后有没有空?”
池瑛如果再拒绝,便是不知第几百次拒绝他了。
而他已表明放弃追求,只要求做朋友,她再回绝,就其是拒人于千里了。
可是,她要是这次答应他,下次呢?
彷佛看出她的为难,赵家平补充说道:“今天是校长的生日,校长夫人在家宴请所有的老师,给校长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