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怎么办?老头子已经知道东西在自己手上,他会不会抓着这机会硬把自己扫地出门呢?早知道这样,说什么她都不会拿出来的,这该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呢?
苏恬儿越想越心慌,整个人顿时乱了起来,连眼泪都不听使唤地直往下掉,最后她索性嚎啕大哭!
“哇!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练老夫人看到苏恬儿一哭,急忙安慰道:“别哭,恬儿,你快告诉娘,这绣画到底是谁给你的?”
苏恬儿哭得双眼红肿,眼泪鼻涕齐下,好不狼狈,“是……是……”
“丫头,快说,到底是谁给你的?”
“是含玉姐姐。”
练老爷子眉头一皱,“含玉姐姐?那是谁?”
“就是补秋坊的林含玉,那幅绣画是她给我的!”
练老夫人拿着手绢替哭得不可开交的苏恬儿擦眼泪,“你怎么会认识补秋坊失?”
“其实不是我,是隽哥哥认识的。”
“隽哥哥?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哥哥?”
“有,那是娘嫁给我爹前生的,所以就是哥哥。”
“对,你说,你哥哥怎么认识林含玉?”
“我哥哥叫童隽,是城西童岳童老爷的儿子。娘应该知道,童家和练家一样,都是富有人家,自然有很多衣服都是用最好的料子,找最好的人去绣花样,而隽哥哥就是这样认识含玉姐姐的。”
练老夫人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城西童家,只不过练、童两家彼此少有往来,“哦!那童隽认识林含玉以后,就介绍给你认识?”
“嗯!因为我什么都不会,连拿针都不会,只会做菜,有时候连衣服破了还得爹爹补,所以隽哥哥就带我去补秋坊,让含玉姐姐教我最简单的女红,这样至少我还可以帮爹爹补衣服。”
练老爷子也听得频频点头,苏恬儿的孝顺在临安城是举城皆知,当初他之所以没有赶她出门,也是因为听说她很孝顺才留她下来。果然这丫头是很孝顺,日常起居生活,对他们两个老人家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常常亲手下厨做菜孝敬他们。她做出来的菜,自然好得没话说,连皇宫中御膳房的大厨都不见得比得上,只是她实在太淘气、也太懒散、凶悍了些,而且对刺绣一窍不通,否则倒没什么不好。
“丫头,林含玉为什么给你这幅绣画?”
苏恬儿哭得抽抽噎噎,小手死命绞着衣角:“我怕……我怕我交不出绣画,你会赶我走,所以我……我就……”
练老爷诧异地瞪大眼睛,跟着竟然忍不住想笑,这丫头也太……
若不是这幅绣梅竹山禽图实在太重要,而这件事又太严重,只怕他会忍不住大笑出声。
苏恬儿紧张地看着练老爷子,“你……你不会赶我出去吧?”
练老爷幅然一瞪眼,“你说呢?”
“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练锦,我答应他要替他生孩子的,如果我走了,那孩子就会没爹、没奶奶、没爷爷疼,那多可怜。”
闻言,练老夫人喜出望外:“恬儿,你有喜了,是不是?”
苏恬儿害羞地点点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练锦最近常常不在,我找不到人问,也不知找谁商量。”
练老夫人喜防备防备地握着她的小手,“找我啊!我是你娘,你当然要找我商量。告诉我,你的月信多久没来了?”
“两个……两个多月。”
“那你身体上有没有觉得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苏恬儿有些困惑,“不一样?”
“对,譬如说早上起来会觉得恶心,或者会特别讨厌或特别想吃什么东西没有?”
这么一说,苏恬儿才想起来,“有,最近这段日子,我每天早上起来胃口都好差,有时候还会想吐。娘,我是不是……是不是……”
练老夫人高兴得眉开眼笑,“对!你有喜了,咱们练家有后了!老爷,你听见了没,咱们练家要添孙子啦!”
换作平时,练老爷子怕会高兴得呵呵大笑,但现在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因为这要命的绣梅竹山禽图居然会在自己家中!这可怎么办?万一传了出动,练家恐怕会有灭门之祸啊!
练老夫人和练老爷子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没脸比她更了解他,“老爷,你担心这幅绣画是吗?”
“嗯!这是宫中失窃的绣画,如果传出去,只怕练家会有灭门之祸。”
练老夫人不觉白了脸,“那可怎么办?销毁它吗?”
“不成,这是皇上甚为喜爱的一幅绣画,销毁了只怕会惹来更大的麻烦,而且销毁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
练老夫人点点头。其实,即使销毁了,那个把绣画送给恬儿的林含玉仍旧知道一切呀!
想到林含玉,练老夫人又开口问:“恬儿,你知道那林含玉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她为什么要把绣画给你?”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长得很漂亮,琴弹得很好,又很会刺绣,其他的她没说,我也就没问。”
练老爷子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这林含玉把绣画给媳妇做什么,但他可以确定,她绝对不是什么正当清白的女子,因为一个正当清白的女子,根本不会收藏这种宫中失窃的绣画,更不会拿来送人。
“爹……爹,现在……现在该怎么办?”这是苏恬儿第一次喊练老爷子“爹”。大凡做错事的人心里总是比较不安,苏恬儿平时虽然胡闹顽皮,死不认输,但这种攸关练家上下百条余人命的事,她可不会当儿戏。
“你说该怎么办?”
“祸既然是我闯的,自然就该由我负责。我把绣画拿回去还给含玉姐姐好不好?”
“她既然送给你,怎么可能还会收回去呢?”
“会的,含玉姐姐一向很疼我,只要我说了,她一定会收回去的。”
练老夫人看着练老爷子,“老爷,让恬儿试试看吧!说不定这个办法可行。”
“可是那女人来历不明,用心不明,我实在很怀疑她肯收回绣画。”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练老夫人转而握住苏恬儿的手,“恬儿,你就拿着绣画回补秋坊,记得,千万别让她知道你已经晓得这绣画是宫中失窃的东西,你只要告诉她用不上就成了,懂吗?”
苏恬儿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了,我会照做的。”
黄昏时刻,苏恬儿乘着轿了再次来到补秋坊。
离上次来补秋坊不过一个多月时间,但这一次的心情却和上一次截然不同。上一次来补秋坊,她可是高高兴兴的,耀武扬威,这次却是哭丧著有脸,情绪低度洛以极点。
苏恬儿垂头丧气拿着绣画踏进补秋坊。
乍见苏恬儿来,补秋坊的人显得有些惊讶,“练……少夫人,您怎么会空来?”
苏恬儿闷闷地开口,“含玉姐姐在吗?我有事找她。”
那脸色有些异常,看着苏恬儿的目光更是透着玄机,“在,可是她正在忙,可能没空见您。”
“没关系,我自己到里面等她。”
不等那人回答,苏恬儿拿着绣画,眼睛呆呆地瞪着自己的脚尖,一步挪不了三寸慢慢往里面走。
由于她来过几次补秋坊,对这儿的一切算是相当熟悉,就算眼睛瞧着地面她还是能找得到林含玉的房间。
正想举手敲门时,房间内却传来阵阵女子的娇喘呻吟声。
“练锦,练锦……”
苏恬儿一怔,练锦?他也在这儿吗?不,不会的,他根本不集训含玉姐姐,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就算他们两个认识,一个大男人跑到姑娘闺房,那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