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轩昂将目光抽离她复杂幽深的瞳仁,望着前方车阵。她变得富含心机乃因环境所逼,而他既然无力助她永保清纯思想,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这个问题该由你回答我。”
兰水若十分乐于为他解惑。
“印有那些可耻照片的数万本杂志被烧毁,很难认定是不是你通报费玛丽。”也有可能是费玛丽的手下闻讯而采取销毁的行动。“可是我又不愿意太轻易相信你,所以想看看当我和她面临危险时,你会救谁。”
为了试探他的忠心到底属谁,她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若因此而气急败坏,她也感受不到他的关心,反而还会嫌他小气吧。毕竟她一定认为,他若问心无愧,让她试一试又何妨。
“结果呢?试验结果你可满意?”
兰水若想了一下,点点头,“你两个都救,不过保护我多一些,费玛丽显然为此很恼火。”
如果可以,他很想省略推开费玛丽的那个动作。只不过短期内,兰家实在不适合再出人命。
“结果你还是不信任我。”
“你说过,我必须了解我现在的处境。当我仔细了解后,我发现我谁也不能信。”
“我也说过你不信任我的话,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也未必有坏处啊。”
当时莫轩昂大喊“水若闪开”的声音深入她心海。当他压在她身上,将她保护得死紧的感觉她也不会忘记。她甚至……还想听听他那铿锵有力、为她而急速跳动的心跳……
莫轩昂摇摇头,道:“类似A与B同时落海,C要救谁的试验方法,实在值得商榷。像刚刚的情况,你我她三个人就差点一起死于非命。”莫轩昂的眼珠轻转到眼尾再回到正常位置,流露出镇定心神后的一股邪气,“你为什么不改个方式想想——你和她,我宁可选和谁上床。”
简短一句话便让兰水若脑海分别浮现两款让人脸红的画面。
她甩甩头,鄙视地看着他,“你真恶心。”
“你一点都不想猜?”他邪笑,“那么我倒是很想知道——我和朱睿,你比较想和谁上床?”
“下流!”竟把和他截然不同、毫无缺点的朱睿学长也扯进来!兰水若想也不想便蹙眉臭骂。
莫轩昂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男从卑劣的一面,他是故意的。他一方面渴求她的爱求赎,希望她即使只看到他的差劲也会爱上他;另一方面却矛盾地希望她打从心底厌恶他……
人心总是脆弱的,很容易被自卑吞噬。
他突然将车停在路边。
“你在这里停做什么?”
他下车,绕过车头为她开车门,拉她到车外后,他看看表。
“时间刚刚好。”
兰水若看看前后,脸庞蓦然升起红晕,似是有秘密不愿遭人拆穿。
莫轩昂压一门阻止她躲入车内。
“你上课经常来不及不是吗?”他在她耳畔轻声道:“就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总是能和一位华人帅哥擦肩而过,然后,你查出他的身分,知道他和你父亲有生意上的往来,你才央求你父亲带你出席宴会,进而与他相识,称呼他为学长。”
“你……你怎么查出来的?”兰水若转头,两人的唇差点碰在一起,她急忙后仰。
他在她失去重心前扶住她的背。“认识他之后,你还是经常要求接送你的司机在这里稍停,只要能在车内偷偷望他走过,你就能带着欣喜的心情去上学。”
兰水若咬着下唇,瞪大双眼。不可能……这些事没人知道……即使是以往送她上学的司机也不明白,为何她总要中途停下数分钟……
“我不是查出来的,我是经由一些蛛丝马迹拼凑出来的。看来我猜得一点也没错。”他又看看表,再看看前后街道。“奇怪,还不见他的踪影,会不他今天他提早经过了?”他走到车头。
“你到底想怎么样?”兰水若紧张地跟在他身后。
“嘘——”
莫轩昂托起她,使她坐在引擎盖上,并握着她双肩,制止她跳回地面。
“你没告诉我你的专长是查人稳私!”兰水若想踢他小腿骨,自己的小腿反被他夹在双腿之间。她不禁恨骂:“卑鄙小人!”他该不会想把这些事告诉朱睿学长吧?可恶!她只是透过学长王子般的完美外表,在编织一场少女旖旎的美梦,根本不敢妄想和学长真的能怎么样……
“嘘。”他的食指竖在她嘴前,“他来了。”
他俯下身,她抡起拳的手腕,“你也知道唯有娟好静秀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他,不是吗?”非常也如预料的,他啄了她的唇一下。
兰水若讶异得心脏漏跳两拍。他在做什么?他竟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在学长随时会经过的街上,当众吻……吻她……!
她整个人怔然呆傻。莫轩昂合住她的唇,濡温那两片鲜红的唇瓣后,他略抬起头,“他正在看哦。”是存心戏谑的语气。
是她长睫一眨,却未如他预料地回神啐骂他,他心中一动,捧着她的脸庞,再一次用心亲吻她。缓缓地吸吮她下唇,试探地以舌顶顶她牙关,她不张启,他也不强迫。
他的吻往上滑,落在她眼睫,使她又像洋娃娃般地眨眼。
他微笑,“你尝起来,比我想像的还嫩、还青涩,这肯定是你的初……”之前在澡池里他便碰过她的唇,不过那一下又轻又浅,这一回的才有点样子。
他刻意不把吻字说出,留点缓冲的空间。
兰水若回神,她想撕裂他的嘴!“你欺人太……”
他的手掌包住她的拳头,轻易阻止她的攻击。
“你瞧。”他请她看看她的左手边。
往返学校以单车替代汽车的朱睿煞住车子,有些意外在该处见到他们,但他还是有礼地开口打招呼,
“晦。”他没看到他们接吻,不过两人的模样已足以给人暧昧联想。
莫轩昂的吻,及朱睿的出现,比吊灯落下还刺激兰水若。她又怔住了。
还是莫轩昂放开她的手,同朱睿道:“学长好。”
从朱睿的表情看不出他被莫轩昂唤为学长的感觉。理论上,莫轩昂对他而言该是陌生人,事实上他非常了解莫轩昂的底细。他不想点破他,也不想作假,所以选择不动声色。
兰水若被莫轩昂的男性味道狠狠环伺,不好意思地看向朱睿的脸。她跳下车引擎盖,“车……车子修好了吧?快载我去学校,我迟到了!”她狼狈地躲入车内。
莫轩昂走过朱睿身旁,目光与他交缠,既是审视彼此能耐,又有直接以眼神较劲的意味。
莫轩昂坐入车内,朱睿将单车骑至前方路边,让他们驶上车道。
车内,莫轩昂欲言,尚未出声,兰水若便吼道:“住嘴。”
关心费玛丽的女佣推开主人的房间,房里弥漫的诡魅香气令她不敢进入,只得立在门边问:“夫人,您还好吧?”
才刚俯趴在床上,打算任迷香迷醉自己的费玛丽不悦地喝道:“出去!”
女佣心中一颤,夫人的声音与她平日讲话的柔美语调截然不同。
“我只是想告诉夫人一声,楼下已经清理干净……还有,要不要请医生来为您……”
“谁要你多事!出去!滚!”费玛丽忿然咆哮。
“是……”女佣吓得不敢多望床上人影一眼,退出门外。
听见房门掩上的声音,费玛丽仰身,振作精神,将与海洛因有相同功效的迷香打翻,打开窗户,引进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