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有始有终,真好。」艳然给了他一个略带哀戚的微笑。
虽然哀伤,却是那么的美,美到让他看呆了,忘记深究她话中含义。
「今天我得回家吃饭。」出门前,母亲再三叮咛,家里有客人要来。
「嗯。」艳然表情未变。
「是真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发慌了起来,「这次是真的,我并没有——」
「我知道。」她截断了崇华的解释,温柔的摸摸他的睑,「我相信你。」
她将脚踏车停在公寓楼下,「那,再见了。」
晚风撩起她的发丝,夕阳将那一头秀发照得闪闪发亮,她的笑容绝美,苗条的身影看起来弱不胜衣,像是要随风而去,
这最後的景象一直留在他心坎里,挥之不去。
第二天,他再也找不到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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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於……终於可以回家了!」白帅帅和墨墨黑两人抱在一起大哭,眼泪乱喷,「我们可以接王子回魔界了,太好了!」
像是被他们的真情感动,乌鸦满天乱飞,嘎嘎叫著,为坐在电线悍上的两个小恶魔庆贺。
「喂!你们两个小鬼是怎么爬上来的?!」气急败坏的声音让兴奋过度的两个小恶魔回过神来,刚好跟爬上云梯的消防员面面相觑。「太顽皮了!我要通知你们家长!还不快过来!」
他们还来不及抵抗,就被虎背熊腰的消防队员拎起,直接送到派出所。
「你们的父母亲呢?」青筋直冒的警员瞪著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孩,「实在是太乱来了……」
白帅帅硬著头皮打电话给他们在人间的监护者,等了数十分钟,没想到……他们老板的老板的老板……居然亲自大驾光临!
两人抱在一起剧烈发抖,魔王的眼神都快在他俩身上刺穿好几个大洞了。
「我家的孩子顽皮,麻烦各位了。」嗓音这样轻柔,却让白帅帅和墨墨黑抖得更厉害,连警员看了都有些不忍。
「哎呀,小孩子淘气,也不要太责备他们。」反过头来帮这两个可爱的孩子求情,「只是爬上电线杆真的太危险了,下次别再这样……」
皮肤黝黑的俊逸男人露出魅惑的微笑,「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走出派出所,魔王脸上的微笑仍在,只是却罩上了一层寒霜,「嗯?这次该流放到哪里?又要流放多久呢?」
「大大大大大……大王……」白帅帅惨白著脸,「我们是因为王子快要回家了,太高兴了才得意忘形……」
魔王冷哼一声,「那个不肖子终於干尽了坏事?他不是说就算转生为人,也绝对不会作恶吗?他干了什么伟大的坏事?抢劫?杀人?放火?引发两国交战?」
「启启启启……启禀大王……」墨墨黑结巴得很厉害,「王子……王子欺骗女人的感情。」
「没用的东西!」魔王怒喝一声,路旁的消防栓立刻炸开,水花喷溅,映著阳光,彩虹乍现,天色却阴暗了下来。「我堂堂大魔王的儿子,居然只会干这种坏事?!」
「王子已经很厉害了……」白帅帅赶紧把善恶录拿出来,「他欺骗了一百个女人的感情欸!已经达到为恶的最低标准了——」
「没用!我欺骗的女人何只一百的N次方?」他一把夺来善恶录,一路翻著名单,随即大怒地把善恶录一丢,「一百个?明明只有九十九个!」
白帅帅灰头上脸的把善恶录捡回来,发现原本排在最末的名宇「胡艳然」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两个人异口同声。
「够了!你们这两个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去血池流放到天毁地灭!」魔王掌心的电光啪啦啦轻响。
「这不能怪我们呀!是王子的天使遗传太强了……」
「对嘛对嘛,谁教大王谁也不爱,偏偏爱上天使……」
完……完了!两人惨白著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暗叫不妙。这下子不用流放了,连命都没了,还流放什么啊!
两个小恶魔紧闭双眼等了好一会儿,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偷偷睁开一只眼,只见消防栓壮丽的水柱依旧哗啦啦宛如水舞,魔王正若有所思的望向天际。
在天际那端,有著他唯一无法欺骗的女人。
什么也没留给他,只留下拥有一半天使血统的魔王继承人。
「盯著他。」魔王语气疲倦,「等他恶贯满盈,再带他回来。」
一直等到魔王离开许久後,两个小恶魔才瘫软的坐在地上。
「为什么我们会没事?」白帅帅虚弱的问。
墨墨黑拚命摇头,泪眼汪汪的。
两人满腹愁绪的看著善恶录,「王子……求求你赶紧欺骗那女人的感情啦!」一起放声大哭, 「我们要回家啦!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两个小恶魔都要发心脏病啦!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五章
艳然像是一抹香气,就这样消失了,再也寻不到她的踪迹。
崇华不敢相信,向来逆来顺受的她,居然使出这样严厉的报复手段。搬了家,停了电话,连学校的聘书都谢绝了,不过是一夜之间,她就这样消失了。
只留下一张简短的纸条——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永不再见。
甚至连署名都没有!
他仓皇的四处寻找,却没有人可以告诉他艳然的下落,甚至连沈教授也不知道艳然到哪儿去了。
日复一日,他守候在艳然的公寓外,大门深锁,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不……她不会抛下我的。」崇华喃喃自语著,「艳然……只是一时生气。我要让她知道,她是我最爱的人,至少不要让她怀著忧伤离去……」
艳然终究没有回来,他向来夸耀的人脉一点用处也没有。新学期一开始,他甚至找齐了全台湾所有大专院校的教师名单,清查了几递,却都没有找到艳然的名字。
最後他几乎绝望了。艳然的朋友本来就少,而巧思听到他的声音就挂电话,其他泛泛之交更不知道她的下落。
或许艳然去了东大?他满怀希望的又查了好几遍东大的教师名单,失望的发现没有艳然的名字。
她出国了吧?深深的绝望,让他突然失去了狩猎的动力,甚至怀疑自己怎会为了那些无趣、矫揉造作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艳然,让她一再垂泪。
回忆起来,他才知道那每一滴泪,都是艳然坚忍的耐性。就这么短短几个月,他挥霍完了艳然的温柔与爱。
忘了吧。他试著告诉自己。时光总会洗涤一切忧伤,永远会有新的恋情、新的恋人等待他,只要再爱上其他女人,很快的,他也会遗忘消失无踪的艳然……
一天过去,一个月过去,研究所最後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他的论文过关了,却再也无法爱上任何女人。
总是拿她们跟艳然比较。比艳然黑的,他嫌像黑炭;比艳然白的,他嫌面无人色;比艳然丑的,他觉得不堪入目;比艳然美的,他又嫌人家是庸脂俗粉。
他失去了对女人的好脾气,总是捺不住一顿饭的时间。并不是她们不好,只因为——
她们都不是艳然。
时光没有带走对她的爱意,却渐渐发酵过去美好的点滴。握著发黄的剪报发呆,内容早就可以倒背如流。少年的他,早已开始仰慕这位不世出的才女,却在得到她以後,残忍的伤害她,让她黯然而去。
「你到底在哪里?」他喃喃说著,「我不求你回到我身边……失去你,我才知道你当初的煎熬。至少让我亲口对你说声抱歉……为过去的一切,对你说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