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见他不语,不禁抬头望向他,“很痛是不是?我会小心点,你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那柔情似水的眼眸中所闪动的──是心疼!
向楚天心口一撞,前所未有的激情在胸口翻腾。
“为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轻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嗯?”对一个人好,要有理由吗?她回望他,很是不解。
再怎么聪明的人,也会有盲点、想不通的时候,此时的行云便是。心头对他莫名的在乎与关怀,连她自己也不明白。
“人与人相处,一定要很清楚的探讨出‘因为’,再明明白白的实践‘所以’吗?这样不是太累了?有些事未必要符合理论,也不必有为什么,就是很自然的想这么做,会很奇怪吗?”
向楚天拧起眉,这是什么怪论调,
“不懂啊?算了啦!我了解你的智商,不要勉强自己。”她很体谅地拍拍他的肩,小心包妥伤口。
什么嘛,说的好像他很笨似地!
不过,这回他没抗议,反而低低柔柔地说:“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行云随意地耸耸肩,“不晓得哪个白痴说的,施比受更有福,你就当我在为自己积福好了。”
“你对陌生人──一向如此吗?”他也不明白自己何以有此一问,就是想听听她的答案,想知道──他究竟想知道什么?他与一般的陌生人在她心中有何不同?这重要吗?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行云闻言扬起秀眉,似乎很讶异他会这么问。
“很难回答?”
“呃,不──”她收回诧异的目光,垂下眼睑,“当初救你,是秉持着救人第一的信念,是不是陌生人没有太大的差别;至于现在,你已经不是陌生人了,至少我不觉得是,而关心一个我想关心的人,我不觉得突兀。”
这个答案是否是他要的?老实说,向楚天也搞不清楚,但,她说她关心他,这让他心头泛起暖意。
“想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他想带她走,很强烈的意念,连自己也为之惊愕。
“你在说废话。”她当然想,问题是他的伤还没好。
“等我伤口大致复元,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就看你肯不肯。”
不用他想办法,只要他的伤一好,谁还留得住她?
但行云有意戏弄他,“向公子、向大侠!沦落青楼的人,多半是身世飘零、举目无亲、无依又无靠的人,离开这儿,你要我等死啊?”
“我可以照顾你啊!”他想也不想就冲口说道。
行云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初是一愣,而后不自然地别过头。
“呃,你别误会,”见行云困窘,他忙澄清:“我是说,我们可以兄妹相称,直到你遇到可以倚靠终身的好人家,好不好?”
“再说吧!”她不做正面回答,“目前最重要的是养好你的伤。”
虽然行云模棱两可的回应令他有些失望,但是无妨,她也许是还不能完全信任他,等他伤好之日,他说什么也不会独自离去,留行云继续待在这么不堪的地方。
他发誓!
???
“云儿呢?”向楚天一向这么称呼行云,而行云也不曾表示反对。
这是一个极亲昵的称呼,白痴也感受得到其中的亲密气息,但他无法抑止自己心底直接的意念,他就是极自然地喜欢这么唤她。
行云的感觉……很难解释,不曾有人这么叫过她,因为家中四姊妹都有个云字,为了避免混淆,所以皆直呼名字,而他……她知道她并不排斥,心头泛起的甜意告诉她,她还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怎么?才一会儿不见就开始想念啦?”秋月打趣道。
除了行云以外,就属秋月对他最关切,他感怀于心,然而对她的感受却不如行云来得强烈。
“你在说什么!”被说中了心事,他有些局促地微红了脸。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喜欢就喜欢,我又不会笑你。”
向楚天抿唇不语。
“算默认了?”
“云儿呢?”他再次重复问道。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行云一定在应付那群色欲薰心的寻欢客,不知怎么回事,只要想到一群男人正分享着地的美丽,为她如痴如狂的画面,他心中愈来愈不舒服,愈来愈难忍受。
出乎向楚天预料地,秋月答道:“在为你煎药啦!”
“喔!”他低应了声,没再多说什么。
“行云对你真的很好耶!从你还在昏迷的时候,所有照料你的事情她都来力亲为,除非分不开身,不然她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当她澄清你们之间不是夫妻关系后,我还足足吃了好大一惊。”
“遇见她,是我的幸运。”他低语。
“知道就好。”接着,秋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你会爱她吗?”
他一震,差点由床上跌下来,见鬼似地瞪着她。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人家大姑娘为你这么牺牲,加上多日来的共处一室,谁会相信你们是清白的?行云的名节还要不要啊?你当然要负起责任啊!”
的确,他致眉沉思。
撇开其他不提,光是她以唇喂药的举止,他们之间就无法单纯化了,而且,行云虽是委身青楼,却是卖艺不卖身的,可也还是个清白的姑娘家,他是该挑起这个责任。
“如果她愿意,我会娶她。”
“娶谁啊?”突然加入的声音由外头传来,接看便见行云推门而入。“你们在讨论什么?什么娶不娶,嫁不嫁的?”
“就娶你罗!”秋月快人快语。
行云愣了一下,故作若无其事的递上一碗汤药。“喝完它。”
“你嫁不嫁?”他问道。
“你吃错药啦!”他有问题啊!投立刻接过碗也就罢了,还跟着秋月问这种荒唐问题。
“那要问你呀!我所有的药都是你经手的,有没有吃错药你最清楚了。”
“拜托你们别闹了好不好?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接看,她又说:“喝完它。”
他急着澄清:“我不是在闹啊!我是很有诚意的想负责。”
“去你的责任!”她再度执著的道:“喝完它。”
他要笑不笑地,“你这样──我会怀疑你想毒死我。”
行云哭笑不得的道:“你听话一点,把它喝了行吗?”
“然后你会嫁给我?”他不死心地追问。
“我数到三,你要不喝,我保证会在里头加砒霜!───”
“一”的话声未落,向楚天已飞快接过碗,一仰而尽。
一旁的秋月忍不住喃喃说:“不好玩,还是以前的喂药方式比较有趣,既浪漫又香艳──”
“秋月!”行云急忙喝止,“别乱说话!”
见行云有些慌张,眼眸闪烁不定的望向他,他没说出他早已知晓此事,不然行云可能会冲动地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什么喂药方式?”他有意装傻。
“没……没有。”行云急忙掩饰,试着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不过,好像不怎么成功就是了。
向楚天转首望向秋月,刻意忽略行云僵硬的神色,试着转移话题。“秋月,我看得出来,你排斥这里,很想离开此地,是不?”
秋月低垂看头,黯然无语。
“那还用说。”行云代为回答,“我想帮助秋月离开此地。”
“秋月,你说呢?”他希望有个肯定的答案,好让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天知道我有多厌恶这种送往迎来、强颜欢笑的日子,可是离开──似乎是遥不可及的梦想。”秋月话中有看深深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