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天?”她又哭又笑,紧抱着他,将脸埋在他怀中,“我一定是够醉了,所以终于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老天,她真的醉得很彻底,连他是谁都认不出来了!不过,转念一想,她人或许醉了,但,她的心此时大概再清醒不过了,她感觉得出他……若要他说,他倒认为此刻的她才真正是清醒的。
“云儿……”他低低柔柔地轻唤出声,满怀痛怜地拥紧了她。
“楚天……楚天……”她又哭了,“我好想你……好想……”她激动莫名,带泪的红唇热切地印上他的,狂炽而凄楚地感受看他的每一分气息……
楚天磊先是一愣,然后闭上了眼,紧紧握住了渴盼得几乎心痛的酸楚缠绵,深深地需索着遥远又似相近的缱绻温存。
只有此时,他们才拥有彼此。
靠在他怀里,行云星眸半掩,幽幽柔柔地低吟:“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胜把银镜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有你在身旁,梦又何妨?”若说她醉了,偏偏她又能无比清醒的吟着诗句。
楚天磊不语,因为心头的撼动非言语所能形容。云儿呀!你怎么这么痴,让我……又悲又愧,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抱着你真好,不可以让我醒来幄!”她很孩子气的说着,接下来却又感性而伤怀地念着:“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愈念愈小声,潋艳的星眸轻轻合上,饱受折磨的身心再也敌不过倦意的侵袭。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惟悴。”他悲然接口,低首凝望着怀中带着凄美笑容沉沉入睡的行云,再度逸出一声揪肠刺骨的叹息。
安顿好她,楚天磊静坐床畔,自怀中取出一只如星辰般光芒璀璨的蝶型耳坠,盯视看耳坠上闪亮的光辉,他的思绪渐渐缥缈,陷入了迷离的回忆中
???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他说不上来,轻飘飘的,好像……什么东西自体内狠狠抽离,他感觉自己似乎遗落了什么东西,尤其在“看见自己”后──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他发现他从自己的身上离开……也就是说,他“遗落”的是自己的躯体……噢!不,其实不能这么说,该说是他的躯体遗落了灵魂才对。
真是见鬼了!
呕……是啊!是见鬼了,这一切都该死地莫名其妙!
再冷静的人都会惊慌失措,他飘飘荡荡,一时迷惘彷徨,不知该何去何从。
“向楚天。”
突如其来的叫唤,无异是指引了他一条去路,他转身一望,眼前是层层的迷离云烟,白雾□绕,有些氤氲朦胧的神秘之感。
“谁?是谁在叫我?”
一个模糊的影像浮现眼前,渐渐成形,而后具体。
“你──是谁?”向楚天盯观看眼前的白眉老者。最荒唐的事经历过后,如今他反倒能以冷静的心情面对眼前的老人──是“人”吗?他不确定。
“月下老人。”老者轻缓地说道。
“月……月下老人?”他甩甩头,这是什么情形?他傻了眼。
“你无需惊疑,本来阳寿已尽的人,是该到阎罗殿报到,之所以引你来此──”
“等等、等等!你在说什么?阳寿已终?你是说我──死了?”他惊骇地喊出声来,尤其在见对方点头后,他震愕地说不出话来。
他死了……他怎么能死!云儿还在等着他……他慌了起来。
彷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月下老人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有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重新开始?”向楚天脸上明显写着:我不懂。
“让你见个人吧!”
话音刚落,另一个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很眼熟,那五官有些神似某人,是谁呢?他紧盯着对方,蓦地,他瞪大眼,这人与他相像!──
“自家兄弟,用不着我这外人介绍吧?”慈眉善目的月下老人笑道。
自家兄弟?向楚天彷佛领悟了什么,叫道:“你是楚天磊!”
“没错,初次相见,兄弟。在这种情况下,要培养出喜极而泣、赚人热泪的相认场面似乎有点困难幄!”亏楚天磊还能苦中作乐,自问问悦。
向楚天笑不出来,一点也不。
“怎么回事?”他面无表情的问。
“说来话长。”月下老人的表情好无奈,他老是在做这种收拾烂摊子的事,命苦哇!“这要追溯到二十七年前,你们两人出生那一天,田出且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兼同一个时辰所生,又是兄弟,于是乎……唉!送子仙童一个大意,竟然糊涂到将到你们两人错置,投错了胎……也就是说,向楚天,你今生的身分本该是楚天磊,据生死簿上所载:你有八十余年的寿命,不该在二十七岁就离世,这样,你懂了吗?”
“所以──”他一双剑眉都快打成了死结。
这次回答的是楚天磊。“我们必须换回──其实与其说换回,不如说是你该回去你原来该去的地方,而我,本就注定只有二十七年的寿命,我只需要以向楚天的身分去投胎,重新做人就行了,虽然我知道自己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才,不过,天炉英才,让我英年早逝,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轻快的语调,好似他真的看得很开似地。
向楚天哭笑不得,“那么,请问这位‘出类技萃’的豪杰,你又怎会在这儿?”
“喂,你别瞧不起本人好不好,我要不是为了──”楚天磊顿然止了口,“算了,没什么啦!”
向楚天隐约觉得不对劲,沉下了脸。
“他是为了救你。”月下老人代为回答。
向楚天一愕,“值得吗?赔上你的命来救我?”
楚天磊知道他在想什么,释然道:“没什么,这本来就是天意,只要你回去后,能好好扮演楚天磊的角色,别毁了我辛苦建立二十七年的英名就行了啦!”
“我不同意。”突然迸出的答案大大出人意料。
“你说什么?”
向楚天神色未变,“我是向楚天,一辈子都是,该回去的是你。”
“你白痴啊!男子汉大丈夫,别这么死脑筋好不好?脾气拗得像个女人家一样!别觉得有愧于我,我当了二十七年的楚天磊,享受了二十七年你该得的幸福生活,而你,却代我承受了私生子的坎坷与磨难,这对你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如今我只是将属于你的一切还给你,你就大方一点接受好不好?”啧,有这么个死脾气的兄弟,还真是他的耻辱!
“你拥有的一切,我不曾欣□过,因为我所拥有的,胜过俗世间的一切。”云儿……他在心底喃喃轻念着,拥有她的爱,是他一生最美好的。
“所以,你更该回去。”
“不,该回去的是你。”他依然坚持原意,‘俄不是楚天磊,也永远无法强迫自己扮演楚天磊的角色,我不认为我有办法接受一个陌生的身分,你是你,我是我,你教我如何放弃本来的我,勉强自己融入一个完全不属于我的生命?这一切都太荒唐了,你拥有的,我不想要,也不会要,反正我本就无牵无挂,可是你不同,你身负着太多太多的责任,整个楚遥山庄靠你扛,你的母亲等你承欢膝下,你的……”
“你的殷行云望眼欲穿啊!”楚天磊截断他的话,不疾不徐的接口。
向楚天如遭重击,脑海浮现一张柔肠寸断、凄凄楚楚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