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这位银老板从入咱们药行开始,就一口气开出十几家药铺,且还故意降低药价,明目张胆排挤我们这些老药商。就说说他的身分吧,想必在场的各位同我一样,至今都还不清楚这银老板到底是何方神圣?更别说他整日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张老太爷放心将会长之位传于他?恕我们不能接受。」
汪建业话落,刚才开口的几名药商再次附和。而一直沉默的药商们,虽没出声,却都看着张老太爷,要他给出个合理的解释。
张老太爷这才明白众人沉默的原因,不过在他决定将会长之位传给银皓时,已料到众人会对银皓的身分产生质疑,不过他相信就算大家有所质疑,却更不希望看到汪建业坐上会长之位。
而他决定将会长之职交予银皓,并没有私下与银皓商量,主要是考虑到他既然不以真面目示人,想必是有什么隐情,若是自己拿会长一事向他询问真实身分,怕会令他为难。
见张老太爷朝自己看来,没有质疑逼问的意思,目光温和似是在安抚他,要他不必解释,银皓心下感动,正要开口,端坐在张老太爷身旁的何文怀突然朝汪建业冷笑一声。
「汪老板如此强烈反对,只怕不是介意这银老板的神秘身分,而是害怕被银老板抢走生意吧!不过说起这抢生意,欺压同行,认真比起来,你汪老板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这些年汪老板的所作所为,老夫我远在京城也是时有耳闻!」
被他这一番讥讽,汪建业并不为所动,「何老板,这里是咱们的药行,你一个外行人可没资格插嘴。」
「是吗?老夫我虽不涉及药行,但与张老太爷却是亲家,此时见你如此咄咄逼人,我站出来帮亲家说两句公道话不成吗?」
「公道自在人心,不需要你一个外行人在我们药行指手划脚。」汪建业不客气地说道,随即看向张老太爷,「张老太爷,你今日若不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来证明银老板有资格坐上会长之位,那就别怪我们大伙不遵守药行的规定,另外选举会长。」
面对汪建业这赤裸裸的威胁,张老太爷心里愤恨,但这些年他不曾出面管事,众药商的确有权力罢免他这个会长。
银皓见张老太爷被逼,实在按捺不住,正打算出声,却见坐在斜对面的何文怀朝他看来,微摇了摇头,要他稍安勿躁。
汪建业见张老太爷涨红着老脸,说不出话来,满脸得意,正准备继续出言相逼时,却见何文怀再次缓缓开口——
「汪老板可要说话算话,若这银老板有资格担任会长,你便无二话?」
闻言,汪建业心下一跳,难不成他与银皓认识?
他随即想起之前查到的消息,银皓两年前到达京城后,就大肆扩张山货生意,而这何家正好是经营山货铺的,据说他的生意受到不小的冲击,甚至还派人上门威胁过银皓,可如今何文怀却跑来这里替银皓说话。
略一深思,他终于想通了自己为何查不出银皓在辽东的身分,原来根本就没这个人,他之所以能在京城迅速崛起,其实是何文怀在暗中相助。
可是如此一来,银皓到底是王家派来的,还是何家派来的?若是何家,何文怀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当年他女儿和外孙遇害后,众人传言说是自己暗中谋害,他便信以为真,然后与王家联手除掉自己?
如此一来,他替女儿外孙报了仇,王家也除掉自己这个竞争对手。
可是瞧何文怀信誓旦旦地说银皓有资格担任会长,汪建业又觉得自己似乎猜错了什么。
第十三章 真实身分终揭晓(2)
汪建业还想再思索,可何文怀已等得不耐烦了,「汪老板,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汪建业扫了在座的众人一眼,此时他已没有退路,同意还有得一搏,若不同意,今日这会长之位自己是彻底得不到了,于是一咬牙,点了点头。
闻言,何文怀冷冷看了他一眼后,转头朝斜对面的银皓露出慈爱的笑容,「景皓,将面具拿下来,让汪建业好好瞧瞧你是否有资格。」
乍听他这句话,在场众人,包括张老太爷都是一怔,不过他最先反应过来,满脸震惊又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银皓。
而其他人,包括汪建业都差不多忘记张家嫡孙的大名,所以直到银皓将脸上的面具脱下,露出一张完好无缺、英武俊朗的面孔,大家才回过神来。
曾与张家走得近的药商瞧着与张瑞宗九成像的他,竟下意识错认道:「咦……张瑞宗……」
「怎么可能是他!」
「若他真活着,也不可能这般年轻。」
「皓儿……我的孙子,你……当真还活着……」张老太爷怔怔瞧着孙子张景皓,颤抖着声音,仍有些不敢相信。
张景皓站起身,几步上前,直直跪在他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才红着眼睛抬起头,语带哽咽道:「孙儿不孝,让祖父担心了这么多年。」
此时要说谁最震惊,除了张老太爷,便是汪建业,不,只怕汪建业比他还要震惊。
原以为这人是王家派来的,结果却如此出人意料,看着眼前祖孙相见的激动画面,他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来。
张老太爷颤抖着双手,忙一把扶起他,「我……我不是在作梦吧?」
「是真的,孙儿活着回来了。」张景皓扶着祖父的手,点了点头,「当年母亲用自个儿的命护着我才让我活了下来,船烧沉后,我被路过的一艘上京的商船救起,并送到外祖家。
何文怀接着说道:「当时他全身被火灼伤,大夫说就是活下来,只怕也会留下残疾,好在我与张神医有几分交情,于是将皓儿送到他那里去医治。因为怕汪家得知皓儿没死,会再次对皓儿下手,也怕他对亲家下手,所以我才没有将皓儿活着的事告诉亲家。」
众人听到他这话,多年的猜测得到证实,果然是汪建业动的手。
「何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汪建业压下心头的惊慌,沉声质问。
「你这个连自个儿亲妹妹也下得了手的杀人凶手,竟还有脸质问我这话什么意思?」何文怀满脸愤慨说道:「当年你趁亲家到外地去巡视药铺之机,吩咐你妹妹对我女儿和外甥下毒,幸好你妹妹是个善良的,不但没有听从你的命令,还让我女儿带着儿子上京避险,结果母子俩在上京的半道上还是没能逃出你的毒手。」
「何老板慎言,在河上遭遇水匪打劫的事本就时有发生,是你女儿运气不好才正好撞上。」汪建业暗握着拳头,故作镇定,继续反驳道:「至于我的妹妹,她可是在张家突然暴病而亡的。当年我是见张老太爷接连痛失至亲,因此才没追查我妹子身亡的真相,今日你倒好,无凭无据,竟还倒打一耙。」
「汪老板不仅手段狠辣,这颠倒黑白的口才更是厉害。当年你亲妹子到底是张家害死的,还是你这个亲哥哥暗中所为,只有你自个儿清楚,我只知道我外甥能逃过你的毒手,真多亏你妹妹相助。而我今日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我女儿是被你汪建业所害,手中自是有——」何文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外孙打断。